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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丫微微一笑,繼續寫字。她就知道,就是哥哥自己讀書時,都不會輕易因外面的事情耽擱功課,豈會縱容他們?且,二丫和平哥兒性子跳脫,哥哥給這兩個扳性子都扳不過來,怎會由著他們胡鬧?
奈何林大丫想不到的事情,待桂花回來,說到獵戶家裡在砸先前的窗戶紙,打算換掉安玻璃的時候,林安……也開始坐不住了。
那個獵戶,那個男人……
小秀才執筆,滑過宣紙,卻是不甚污了紙張,一字未成。
待一個時辰後,林安查看了林大丫和林二丫寫的字,又令兩個小的把今日學的幾句三字經連背三遍,聽著還算順暢,又令兩小把從開始那一日學的三字經從頭背起。
林平和秦茂早就習慣了林安這樣考他們,雖然臉色微苦,倒也不算焦急,磕磕巴巴的都給背了下來。
林安開始皺眉。
林平急道:“哥哥哥哥,我們想去秦大哥家裡!明日再背好不好?好不好嘛哥哥?”還拿手撞了一下秦茂,似是要秦茂也開口求情。
秦茂只笑,卻沒有開口。
秦茂打小就不被父母和祖父母喜歡,被家人像是養小貓小狗似的隨隨便便養著,一旦父母不高興了,他還要被父母當成出氣包來又打又掐又罵。直到秦止回來,皺著眉把他撿了回去,秦茂才終於擺脫了過去的出氣包生活。
只是秦茂年紀雖小,倒也看得清楚,秦止雖然養他,不nüè待他,給他吃給他喝給他穿,但同樣也不怎麼喜歡他。因此秦茂常常只看著林平撒嬌,而自己只呆在一旁安靜的看著。
林安也無法。他先前倒是想對秦茂更和善一些,可是自從知曉了秦止的身世,知曉秦止十三歲年紀,就被征了徭役是秦茂的祖母的緣故,秦茂父親對秦止也曾是多般欺負,林安就不能對秦茂太好了。
雖說稚子無辜,可是,他應當是站在秦止這一邊的,若是對秦茂太好,免不得會讓秦止心中難過——畢竟,秦茂再無辜,當年欺負秦止的,也是秦茂的親生祖母、親生父親和兩個伯父、叔父。
林安做不了太多,只能用心教秦茂讀書,讓林大丫多照看秦茂的衣食住行,待將來秦茂若是讀書上成器,就送他科舉,若是不成器,便為他再尋一條生計,如此而已。
當然,如果秦茂長大了,想要認回他的親爹親娘……獵戶大約不會再管他,林安自然也不會。
“哥哥,好不好啊?”林平急的跳下林安特意請了木匠為他做的小椅子,乾脆上前抱住了林安的大腿,可憐兮兮地哀求道,“哥哥,咱們去看看秦大哥好不好?秦大哥那麼喜歡哥哥,哥哥去了,秦大哥一定會高興的。哥哥哥哥,咱們去讓秦大哥高興高興不好麼?”
林安不知想到了什麼,有些惱的重重敲了林平光滑的額頭一下,道:“今日下午,午睡起來後,你們兩個就把學過的三字經全部背過十遍,若是背不會……”
林平想到哥哥上次為了懲罰他不讀書,在他臉上用毛筆畫了只大烏龜,還不許洗掉,讓他整整兩日都頂著個大烏龜跑來跑去被人嘲笑的情形,登時瑟縮了一下,忙道:“平哥兒一定會背會的!真的!”
林安幾人正欲往獵戶家裡去,獵戶家另一邊的秦修遠和齊笙倒是老早就坐不住,早早就跑來獵戶家看熱鬧。
見獵戶一本正經的指揮著人把他的那間有地火龍的“書房”的南北兩面牆上糊的窗戶紙都給砸了,打算安上玻璃,齊笙很是詫異。
他詫異的倒不是獵戶能在小小的華陽縣買到西洋玻璃,而是詫異:“秦三不是喜歡那小秀才喜歡得不得了麼?怎麼不在小秀才的書房裡安玻璃,反而跑回來砸自己的窗戶了?”
秦修然手裡正捧了酒壺,猛地灌下一大口烈酒。酒入愁腸,只覺更愁。
“這不是正好麼?”秦修然笑得有些恍惚,又有些詭異,聲音不高不低,“這樣,他不就有藉口,把小秀才拐到他這裡,關到明亮的屋子裡,然後……想做甚麼,就做甚麼?齊笙,秦三那人,可比你想得聰明多了!”
帶著拖油瓶剛剛趕過來的小秀才:“……”真、真的是這樣子麼?
大獵戶:“……”醉鬼的話豈能信?媳婦兒快站住!
第35章 被忽悠的小秀才
可憐獵戶還沒來得及用他特意尋來的玻璃邀功,小秀才就被秦修然幾句話給氣走了。
林大丫羞紅了臉,抬頭看一眼那個安裝了一整塊的玻璃,見那一處的房間果然乾淨明亮,暗想自己總算知道秦大哥在做什麼,轉身就走。
林二丫和林平、秦茂三個倒是甚麼都不知道,雖然好奇林安為什麼會突然轉身就走,可是很明顯,透明地可以清楚的照到對面的玻璃,對他們的吸引力更大,齊齊跑前跑後的看這新安上的玻璃。
秦修然把手裡的酒喝完,一面拍打著酒壺,一面唱道:“都道是舉案齊眉,都道是不羨神仙只做鴛鴦,偏偏那水中鳥,假多情來真無情,大難未臨頭,早早各自飛!”
齊笙站在一旁,張了張嘴,想到要過年了,他也好,秦修然也好,皆是孤家寡人,只能賴在秦三這裡,勸說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另一廂,獵戶人高馬大,又練過武,其實幾步就能追上小秀才。只是他看小秀才在生氣,擔心小秀才怒火發泄不出來,對身子不好,乾脆任由小秀才披著雪白的狐裘,戴著一頂白狐狸毛的帽子,露出青色長袍,鹿皮靴子,惱怒的往山腳下走去。
待小秀才走了兩刻後,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山腳下,抬頭看山,恰見漫山都是薄薄的雪,給大山穿了層薄衣。
獵戶腳步一頓,便大步走去,站在了小秀才身邊。
小秀才哼了一聲,不肯說話。
獵戶心中暗暗氣惱修遠大哥喝醉了酒淨會說糊塗話,只好小心翼翼地板著臉賠不是道:“三哥不會關著你的。把玻璃安在三哥那邊……其實是因著要砸窗戶,怕被房子砸塌了。”
林安:“……”會有這個危險……嗎?小秀才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獵戶見小秀才不再鼓著臉頰生氣,忙忙靠近小秀才,想要抱一抱人。
林安一側身子,躲了開來。
獵戶目光一黯,緩緩放下手。
林安道:“若我是孤家寡人,不必在乎旁人閒言碎語,倒也罷了。可是,”他低頭道,“可是,我不只有平哥兒這個弟弟,還有大丫二丫兩個妹子,她們……總要嫁到旁人家裡去,過得好或不好,卻與名聲有關。”
獵戶抿唇不語,只一雙眸子,深深看著林安。
林安對自己一下子從有理的一方,變成沒理的一方頗為鬱悶,可還是道:“等回家去……再讓你抱。”
獵戶一雙眸子登時亮了幾分。
林安又不太放心的加了一句:“但是,不可以關門。”
省的獵戶真玩什麼禁錮遊戲,那他可就真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