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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貢生何其艱難?且有的學子即便有資格成為貢生,但因囊中羞澀,根本負擔不起去京城國子監的路費,遑論國子監吃穿住用行等各種花費都需要大把的銀錢,都會因此放棄成為貢生,轉而參加提學官舉行的兩極考試,以取得鄉試資格。
這二人打算的極好,林安雖有少年天才之名,據劉夫子說,他也是有資格成為貢生,進入國子監讀書。但是三年後林安十六歲,林大丫也是十六歲,正是要說親的時候,林大丫十二歲,林平七歲,一個也要開始到處看人說親,一個則還是個頑童,林安根本不可能拖家帶口的趕上半個月的馬車,就為了去根本不熟悉的國子監讀書。
因此林安和這二人的打算相同,都是要參加提學官舉行的兩級考試,取得鄉試資格。
說到鄉試,林安心有戚戚焉,見二人身子單薄,勸到:“鄉試一連三場,每場考三日,每場考完的那一日下午方可出來過一夜,待翌日黎明前又要再進考場考下一場,統共要在考場待上九天七夜。聽說有不少人並非學識不成,而是身子骨弱,受不得鄉試艱難,被人抬了出來。兩位兄台,定要保重身子才是。”
當然,他也要保重身子。不然那考題他能寫,估計也要被抬著出來。
兩個新出爐的秀才公登時身子一震,俱都苦了臉,鄭重應下。
鄉試和會試都需要考生在狹小閉塞的號舍里待九天七夜,吃喝拉撒睡全在裡面……單單是想一想,就讓人頓感憂心。
二人高興著來,苦著臉走了出去。
林安一丁點做錯事的愧疚感都沒有,反而寫寫畫畫,打算鍛鍊下身體。
他現下已經可以和普通人的作息差不多了,最多還要午睡半個時辰,但比起他剛傳來時,每天天一黑就睡,第二天晌午才起得來的情形好多了。
而且,最讓林安高興的是,他長高了。
還是一下子長高了小半個頭,除了還有些畏冷,林安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沒有太大問題,所以才會想到鍛鍊身子。
若在之前,他那副弱不禁風的身子骨,他連鍛鍊都不敢鍛鍊。
大約,這也算是個進步?
林安默默想著,在紙上寫下騎馬二字,打了個勾,想了想,又在旁邊寫下買馬二字——家裡只有一匹馬,他要學的話,肯定要和獵戶一起,可不就需要兩匹馬?
再寫下石鎖——也就是古代版石頭啞鈴二字,林安看看自己脆弱的手臂,想到石頭啞鈴大概的重量,默默地又打了個叉;然後寫下沙袋二字,林安想了想,又寫下拳套兩字,覺得自己應該能承受這項鍛鍊,心滿意足地打了個勾;最後林安提筆,想寫太極拳三個字,可是毛筆還未碰到宣紙,林安就想起來,他根本不會打甚麼穿越人士十有八、九都會的太極拳,只得悻悻然擱筆。
獵戶走進來時,林安甚至沒有發現。
直到獵戶彎下身子,一手放在他肩膀上,一手按住那張宣紙,將他整個人包圍住時,林安才回過神來。
“做甚麼呢?”小秀才覺得脖子上被吹得有些熱,忙忙裝過頭去,結果好像被吹得更熱,他甚至能察覺到他的脖子都紅了,忙忙板著臉道,“不許吹氣!”
獵戶低笑幾聲,小秀才脖子上更熱了,乾脆要使勁把人給推開。
結果……
可想而知,以小秀才的小身板,是怎麼也推不開獵戶這樣高高壯壯的身板的。
小秀才登時怒了:“你且等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待十年後……”我一定能煉出你一樣高壯的身板的!倒是,必須是想怎麼推,就怎麼推!
絕對能一推就倒!
獵戶笑聲更大,見小秀才掙扎,一隻手按住小秀才的肩膀,就把小秀才按得一動不能動。好在他終究是喜歡他家小秀才的,按住小秀才,在小秀才變成桃紅色的耳垂上親了一口,頓覺意猶未盡,又扳過小秀才的臉,在那張唇上親了一口,這才將手鬆開。
小秀才更怒了,心說,他原本只想著強身健體,在鄉試和會試時,好熬過被關在狹小閉塞的小號舍里的九天七夜,可是,現下看獵戶這副模樣,小秀才心中又氣又怒,更想要把身子鍛鍊好,最好在學一門功夫,把獵戶壓倒才成!
小秀才這樣想著,就問獵戶有沒有功夫教給他,最好是能打敗獵戶的功夫。
獵戶:“……”有也不能教。且不說別的,就是小秀才的身子骨,也經受不住日日起早貪黑練武的辛苦。
“教不教?”小秀才瞪大眼睛看著獵戶,“還是你怕我練好了功夫,將來你便拿我無可奈何,所以才不肯教我?”
獵戶只能悶悶的出聲:“太累。捨不得。”
小秀才臉頰的小酒窩登時若隱若現。其實他也猜得到練武大約會很累,可是,一想到他練武后,有可能以武力壓倒獵戶,小秀才原本有些瑟縮的膽子立刻又膨脹開來。
“那、那我也要試試。”小秀才攥緊拳頭,往獵戶胸口錘了一拳,結果獵戶沒什麼反應,絲毫一丁點都不疼,反而他的拳頭開始生疼後,心中決心更甚,“就算不學武,也要鍛鍊鍛鍊身子。”
然後就拉著獵戶看他寫下來的東西。
獵戶若有所思,指著沙袋和拳套問了小秀才幾句。
小秀才卻也不傻,只道是想要練力氣,粗略想出來的法子,至於沙袋和拳套裡面裝些什麼才能不傷手,小秀才卻是一個字都沒說。
——他喜歡獵戶是不假,獵戶也的確喜歡他,可是,小秀才還不想用“他只是來自異世的一抹魂魄”這件事來考驗獵戶,於是只好閉緊嘴巴不說。
若是換了旁人,獵戶或許還會懷疑一二,可是,他眼前是他心心念念的小秀才,獵戶聽了,雖有疑惑,可也覺得正常。
“這沙袋不好。”獵戶慢慢道,“你要練力氣,不如用弓。三哥為你做張小弓,你來練習she擊。”
見小秀才眼睛亮了亮,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獵戶心中一軟,又道:“只是現下天太冷,手放在弓上會著涼,待天暖了,三哥再教你,可好?”
林安卻是想到手套。
只是話到嘴邊,林安卻沒有說。他想,還是再等一等,有個合適的理由,再把五指手套蝴蝶出來好了。
二人膩在一起,又低聲說了些話。
獵戶揪住小秀才狠狠親了幾下,可是總覺得還不夠。但是哪裡不夠,他又說不出來,只好既歡喜又鬱悶地抱著小秀才不動。
林安心中偷笑,絕口不提教獵戶親嘴還可以“伸舌頭”這件事。
兩人直到日落才回了林家村。
平時這個時間,大多村民都會抓緊時間回家吃飯,省的吃飯晚了,天黑了,還要點油燈。
可是今日林家村大部分人都在外面嚎啕大哭。
林安不解,又因已經進了林家村,他身子也已然好了大半,從林家村走回家也不算什麼,便停下馬車,下車和人說話。
林家村大半都姓林,見林安下車,也願意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