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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要如何做,你自己想罷!”
林安甩袖便走。
林珠終究還是哭哭啼啼地住了下來。
林安派了頗有力氣的陳嬸去看著她,便不再管她。
林家和杜家那裡,林安並沒有親自出面,而是直接讓人去杜家找人,說了“平民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律法,並告訴杜家,如果肯把林珠明媒正娶,林安就會給林珠添妝十兩,並送上兩套金銀首飾。
杜家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先不提那條律法是不是真的,單單是林安許諾的添妝,就足夠杜家換回之前花費的“聘禮”了。
十一月底,林珠出嫁。
臘月初八,臘八節晚上,杜大莊在外出門不歸,杜家出去找他時,才發現他在調戲本村村尾的寡婦,結果寡婦彪悍,把杜大莊一直從村尾追到村頭,杜大莊為了逃脫,跑進林子裡,結果在跨越一塊尖銳的大石時,一個不小心,腿腳突然發麻,沒能跨過去,下身那處直接坐在了那塊石頭的尖銳之處。
杜大莊登時一聲慘叫。
然後不知是心裡作用還是醫治不當,杜大莊從此以後,就萎了下去,再不能人道。
而林珠此時,並不曾有孕。
林安聽到消息時,便將林二喚來,賞了他十兩銀。
這件事很快被林安放在腦後。
眼看過年在即,他擔憂的,是另一件事。
獵戶已經十天不曾來信了。
林安看書看不進去,只能起身,在下了初雪的院子裡來回徘徊。
他們這裡都下了雪,那關外更靠北,豈不是早就下了雪?
雪路難行,獵戶今年,能回來麼?
第53章 要過年的小秀才
獵戶走的時候,是九月初,一轉眼到了臘月初八,冬日的第一場雪都下了。
可是獵戶還沒有回來。
林安掰著手指頭算了半天日子,也只能放棄。
古代不是他曾經生活的現代,沒有電話手機,通信也不方便。如果不是獵戶曾經在軍中生活,又有個當將軍的哥哥,獵戶也做不到隔三差五的寄信給他。
可是即便如此,獵戶也有十日沒有寄信回來了。
林安滿腹憂愁地在院子裡轉了半晌,最後也只得放棄,愣是逼著自己回去看書。
雖然獵戶很在乎他,可是,對曾經的軍中生活,獵戶對林安說得其實並不多。甚至連他親生兄長的名字,獵戶都不曾說過。
而林安在有些事情上,又不怎麼喜歡追根究底,因此直到現在,他才突然發現,如果獵戶真的獨個兒跑了,或是出了什麼事情,他連想法子聯繫獵戶曾經的友人和兄長,去找獵戶都找不到。
林安提起筆,又重新擱下。
他想了想,又覺不對。他並不是一個都不認識的。至少,在隔壁還住著個秦修然……雖然二人根本沒有共同語言,互相都看不太慣,但是獵戶走之前,大約也是想著讓他有事去尋秦修然吧?
林安微微搖頭,只覺自己發傻太過。
復又提筆,按照上一次鄉試的策論題目,靜心打下策論糙稿。
翌日,花了一整日時間,將策論初稿寫完,後日上午,將策論初稿完善補充好,後日下午,將策論謄寫完畢,晾乾,等到了第二天,去縣城見劉夫子時,把他寫了三天的策論給劉夫子送了過去。
劉夫子將林安的策論來回看了三遍,眼睛都亮了起來!
他這個弟子,雖然在科考的詩詞方面表現僅僅是平平,並不算突出,但是四書五經背得滾瓜亂熟,策論寫得既有新意,又站得住腳。這兩年多來,雖然一直在鄉間守孝,可林安的功課也一直沒有放下,比之從前還帶有的一些幼稚的想法,如今也漸漸成熟起來。
劉夫子甚至有一種感覺,如果林安在鄉試時表現的好,那次的詩詞考試不算難得話,林安就是考中鄉試的頭名,得中解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雖然會試的頭名會元和殿試的前三甲,劉夫子心中雖有希望,但終究不太敢想,可這也足夠劉夫子心cháo澎湃了。
試想,科舉難考,林安到明年鄉試時,才僅僅十九歲而已。一個不到二十歲的解元,可不是足夠劉夫子高興的?
不過劉夫子雖然心中有所期盼,但他也沒有立刻說出這件事,讓林安放下心來,不再努力準備接下來的功課。
劉夫子捋了捋小鬍子,半句不提解元一事,只對著林安寫了三天的策論評析良久,然後讓林安記下不足之處,就讓林安回去,按照鄉試時的考試時間,以每篇策論三日的時間,將上上次和再往前的一共四次鄉試的策論題目,全都寫出來,在年前拿過來給他。寫策論期間,不得翻書。
林安微微遲疑。
策論並不好寫,尤其是這種鄉試考試的策論題目極難,林安剛剛開始認真寫,每寫一篇,就要花三日時間。這樣寫下來四篇的話,中間還可能有旁的事情耽擱,林安就會花上至少半個月十日。
半個月後,就是臘月底了。
過年的準備,自有林婉看著家僕去置辦,可是,獵戶還沒有回來。
林安因獵戶未歸,心中始終不寧。他甚至在想,如果到了臘月二十,獵戶還沒回來,他就把林婉他們託付給劉夫子,自己往北走上一走,說不得能迎一迎獵戶。
誰知他這些想法還未說出,劉夫子就已經看出了林安的想法,直接將他痛罵一頓。
“你去迎他?你怎麼迎他?你自己的身子,自己還不清楚麼?十五日水牢之災,大夫是怎麼說的?你以後,決不可再輕易受凍,否則體內寒氣只會越來越嚴重,將來後果不堪設想!大冬天的,地上還有積雪,你怎麼去迎他?
退一步說,就算你身子無礙,你去哪裡請鏢師在冬日裡不在家過年,讓他們護送你北去?若不請鏢師,單憑你手無縛雞之力的身子,遇到個山賊,你要如何?婉兒和姝兒要如何?平哥兒又當如何?你要明白,你的弟妹幾個,現下能依靠的,唯有你而已!一旦你出了事情,你真以為,婉兒的婚事還能保得住?即便張燦素來痴心,張家看到你家裡那些糟心的親戚,也最多會幫著照看他們幾人,絕不可能再娶婉兒!”
林安被罵得抬不起頭來。
劉夫子卻還不放過他:“你素來重情重信,這並無不好。可是,安哥兒,這世上除了夫夫之情,還有手足之情,切莫顧此失彼,因一個秦止,害了你的弟妹才好。”
林安心中,何嘗不知這個道理?可是,他心中明白是一回事,讓他自己做決定,不去管依舊沒有回來、更沒有傳信回來的獵戶,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現下被劉夫子這麼一罵,他反而更清醒了一些。
深揖一禮,林安道:“多謝師父提醒,林安,明白了。”
劉夫子罵完林安,心中對那獵戶仍舊有芥蒂,欲要再說甚麼,可是看林安面帶愧疚的模樣,終於將那些話憋回肚中,只道:“你儘量在臘月二十六之前,把那四篇策論全都寫完,送到我這裡來。為師這些年雖從未放棄讀書一事,可終究功名不顯,不曾親自參加過鄉試和會試。待你把策論都送了,為師便會親自跑一趟州府,將你的五篇策論都交給為師的一位好友,讓他幫你寫信指導。待明年四月你出了孝,把婉兒送出門子,去州學後,定要記得去為師的好友那裡,他自會教導你一些州學不會教的東西。……罷了,你去後面,看看你師娘為婉兒準備的嫁妝吧。雖然還不夠,但也不少了。你看若是有什麼還需要添得,都寫下來告訴你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