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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嘴角一抽,將這狐裘翻了翻,看到下面是一件白色的交領長袍,做的很是精緻。
主事娘子還欲說,林安聽得頭疼,乾脆捧了衣服,問了房間,獨自去更換。
待他換好衣物出來,就見一土豪地穿了狼皮大裘的暴發戶男子,正背對著他。
林安正想著這男子如何如何的暴發戶,就見那男子轉過身來,裡面穿一襲黑色長袍,外面罩一件狼皮大裘,腳上踩著一雙鹿皮靴。
林安心想,這可真是暴發啊。
待他看到那人臉上,卻看到了獵戶的臉。
林安:“……”
獵戶不是林安肚裡的蛔蟲,自然不知道林安在想些什麼,上前兩步,站在林安面前,看了看,便從懷中取出一隻青玉簪子,一塊上好的雙魚佩。
不急不緩的將兩物都戴在林安身上。青玉簪子束髮,雙魚佩壓裙。
末了林一悄悄走進來,送上一雙和獵戶款式一樣,只小了好幾個號的鹿皮靴。
獵戶看林安一眼,林安有心自己穿靴,奈何獵戶有時太過強勢,他搶不過來,只好乖乖坐在椅子上,看獵戶為他脫鞋穿靴。
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可是心裡又有些甜。
覺得什麼話都不必說,這樣,就很好,很好。
林安還不知自己的一雙眼睛已然黏在了獵戶身上,獵戶一動,他便跟著動,獵戶不動,他的目光也不動。
二人如此,令林一和主事娘子都不敢說話,生怕打擾了這一雙璧人。
獵戶抬頭時,恰好看到了林安灼灼的目光。
他心中一動,上前牽起林安,與他一同站在一處。
主事娘子立刻將二人引到一處半身的西洋鏡前。
林安看向西洋鏡中,他和獵戶一白一黑,一人身披狐裘,一人身披狼皮大裘,裡面的長袍顏色不同,可款式卻是一模一樣的。
兩人一時都沒有言語。
主事娘子“哎呦”一聲,道:“我在這華陽縣做了這麼多年的繡坊主事,可是頭一次看到那麼般配的夫夫,秦爺,林公子,好福氣啊!”
林安只覺耳朵尖微微發燙。
十月底,天氣已然很涼,將狐裘脫了後,裡面的衣服單穿即可。
二人不知為何,都沒有再換回先前的衣服。
主事娘子拉著二人又去看獵戶訂的其他四套衣服。
四套都是厚衣,裡面還陪著夾襖。兩套是和林安、獵戶身上穿的一樣,一白一黑;兩套則都是青色衣袍,一套小一些的是林安的,淡青色,另一套大一些的則是獵戶的,深青色。
兩兩之間,款式相同。
林安不知獵戶是如何想到給二人做一樣的衣服,可是看到西洋鏡里,兩人十指相扣的模樣,他又說不出什麼不好來。
待二人買了些布匹和棉花,重新上了馬車後,林安才反應過來,坐在獵戶身邊。
獵戶看他一眼,黑漆漆的眸子裡,滿是笑意。
林安想要瞪他,卻又因今天的事情,心中有一種異樣的感覺,瞪不出甚麼氣勢來,只好作罷。
“再去買些大米、小米,還有大大小小的罐子,鹽,都要多買一些。”林安努力板著臉說了些瑣事,才小聲道,“你哪裡來的銀子?”
他方才只顧著發呆,買布匹、棉花,還有他事先挑出來的幾套衣服的錢,都是獵戶付的。
獵戶道:“我在軍中時,其實攢了些銀子。只是那時我知曉自己喜歡男子,卻不知自己是否能遇到歡喜之人……”獵戶駕著馬車,可是一隻手卻捉住小秀才的手,和他一起駕車,道,“又想鄉野之中,用不了太多銀兩,那時修遠大哥想要從商,我便把自己攢的大半銀子借給了他,讓修遠大哥去從商。前些日子,修遠大哥聽說我定了親事,便跑來把我當初的銀子和利錢給我送過來了。”
林安道:“多少錢?”
獵戶想了想:“一千多兩。”
林安不知為何鬆了口氣。
獵戶又道:“金子。”
林安:“……”
第26章 收聘禮的小秀才
一千多兩金子啊。
林安忍不住在心裡小小的嫉妒了一下,然後就掰著手指頭開始算。
一兩金子大約等於十兩銀子,這就是說,獵戶一下子就成了萬銀戶了!
有錢人,暴發戶!
怪不得會穿狼皮大裘。
雖然那件狼皮肯定是獵戶自己打獵打回來的。
小秀才心裡酸了一會,決定努力忘記這件事。
可是獵戶卻突然出聲:“都給你。”見小秀才愕然看他,獵戶聲音一暖,重複道,“全都給你。”
小秀才怔了怔:“給我做甚?你身上也該有銀子……唔,金子的。”
偏偏獵戶很認真地解釋道:“你是我媳婦兒。錢應當給你。”
小秀才低頭,抿嘴不語。
獵戶當他是害羞了,繼續道:“三哥養你。這些錢,都是你的。”
二人又去買了些小秀才說的東西,便趁著城門將關,回村子了。
他們這次沒再碰上白遠。
事實上白遠雖覺小秀才不錯,可是只要一想到小秀才那格外討人厭的記憶力,就不太樂意和小秀才走得太近。當然不會無緣無故主動跑過來尋他。
獵戶是獨自駕著馬車回來的。
林安道自己有些累,就坐在馬車裡休息。
獵戶不疑有他,駕著車就走。
待歸家時,正看到齊笙和一落拓男子站在一處。
齊笙皺著臉,似是在安慰對方,可是那落拓男子明顯沒有被安撫到。
待齊笙看到秦止,忙忙大喊一聲:“秦止!秦哥!這裡!”
獵戶駕著馬車跑了過去。
林安也從馬車裡探出頭來,看到齊笙二人。
齊笙愣了一下,這才嬉笑著喊了一聲“秀才公”。
林安挑了挑眉,故意倨傲著微微頷首,不肯說話。
齊笙:“……”
獵戶漆黑的眸子裡,染著點點笑意。
落拓男子突然一笑,笑聲豪放有餘,恣意不足。
齊笙頗為鬱悶,但看到男子笑了,也很高興:“修遠大哥,你可算是笑了!”
獵戶和林安很快到了近前。
秦修遠看著二人一黑一白,十分相近的衣袍,微微一頓,便笑道:“秦三倒是好福氣。”然後對著林安一拱手,“弟夫好姿容。秦三這小子認準了的事情,便會頭也不回的去做,可是使弟夫為難了?”
林安:“……”
好姿容,好姿容……就沒有別的詞可以誇了麼?
還有弟夫,這是甚麼稱呼?
秦止低聲道:“修遠大哥誇人,從來只有‘好姿容’三個字,你莫怪。”
至於弟夫二字,秦止覺得這是應當之事,是以壓根沒想到要解釋。
林安嘴角一抽,只好對著秦修遠還禮,道:“修遠大哥安心,三哥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