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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開始默默咬牙:“……”讓一個白斬雞,去給你一個身材好到爆的人擦汗,三哥你太狠了!
獵戶還當林安是不好意思,乾脆就把毛巾遞到了林安手上,然後自己光著上半身,身上滴著大滴大滴的汗珠,就走到林安面前。
“乖。擦汗。”
獵戶這幾個字再無其他含義,可是林安拿著毛巾,看著獵戶的身體,卻是臉上驀地一紅。
然後直到乖乖給獵戶擦完了汗珠,一張臉也沒有白回來。
獵戶一直都在翹著唇角。
瞧,他的小狐狸,果然是很喜歡很喜歡他的。
二人起得很早,可是因著打拳和擦汗一事,等到再膩膩歪歪一起吃了早飯,已經到了寅時末了。
“今日天氣不錯。”林安現下暫時著實不願意看書本,因此抬頭看了會兒天,就道,“不如我去跟姝兒說一聲,咱們去京郊的寺里玩一玩?”
獵戶的嘴角還是翹著的。
他看向林安的目光,像是大海一樣深沉,仿佛可以將林安整個兒的溺斃一樣。
林安抬頭看他一眼,就立刻低了頭,不去再看。
不待這麼著的。
明明他們早早就訂了親,定了情,還洞房完了,怎的他先前不覺得看獵戶會臉紅,現下……竟是看獵戶一眼,心口處都會像踹了只兔子似的,“砰砰”直跳。
仿佛剛談戀愛的雛兒似的。
怎的會這樣?
林安心中想不出其中緣故,乾脆就不再想,甩了袖,就往內院走去。
獵戶笑意越來越深。
他的小狐狸,好像比從前更喜歡他了。
當然,他也越來越喜歡小狐狸了。
須知獵戶心口的跳動聲,比之林安更甚。
待林安和林姝說了一聲,林姝想想只是去山上晚上一遭,山上還有素齋,他們只要帶些風箏毯子,水果點心,各人兩套換洗的衣物便也足夠了。
兩柱香後,家僕把東西都收拾好,一家人就出了門,往京郊的大陀寺方向走去。
林安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才走了沒多久,那個讓林安頭疼的汪長澤,就登了他們家的門,只是還在門口處,就被人攔了下來。
家裡的僕人可管不著汪長澤家世如何,是甚麼大官,他們只知道主子說了,凡是和那一處江南汪家扯上關係的,誰都不准往家裡放,因此任由汪長澤的小廝磨破了嘴皮子,林家也沒開門讓他們進去,更沒有把林家去哪兒的消息說出去。
可惜汪長澤卻自有一股子執著,見此路不通,乾脆令小廝去幾個城門處各自打聽,看林家到底去了何處……他別的不知道,可是這條路上的衙役可是說了,林家一行四輛車,可見是帶著家眷了。而林家在京中並無親友,那麼林安只能帶著家人去京城外遊玩,只是去哪裡的話……待他打聽好了他們從哪個門出去的,汪長澤便自信能猜到他們去往何處。
林安一行哪裡知道那汪長澤性子如此古怪?
半個時辰後,一行人就到了大陀寺。
雖說京城對女子要求更為苛刻,可也只是針對富貴人家的女子,普通女子還是可以跟著家人,提著籃子,三三兩兩的往山上走去。
因拜佛素來講究個心誠,大多都是步行上山,林安這才去問林姝,要不要走著上山。
林姝原先在林家村和華陽縣時,也都是常常出門的。只是等到了京城裡,才不得不守在家裡,不能常出門,聞言立刻高興道:“可以麼?我好久都不曾見過大山的模樣了。”
林安心中一軟,道:“這裡有不少女子都是戴了面紗爬山的。姝兒也戴了面紗下來即可。”
林姝這才戴了面紗下來,兩隻杏眼瞪得大大的,顯見是在京中關得久了。
林安很是心疼。這個時代對女子實在太過苛刻,京城對女子要求只有更高,林安現下反倒有些後悔,把林姝帶來了京城。
若是把她留在華陽縣,哪裡會受這些罪?
可惜林安也只是這樣一嘆。畢竟,如果林姝真的留在華陽縣了,以她未嫁女的身份,老宅的人隨時都能上門把林姝“接”回老宅,然後在老宅發生些甚麼事情,就不是林安能控制的了。
因此雖然心疼,可林安依舊不肯把林姝給送回去。
一行人來京後,難得快活了一次。
大陀寺因常年都有人來禮佛,是以山路好走,並不費力。半山腰的桃花林更是令人美不勝收,移不開眼睛。
因此他們上山時在桃花林徘徊許久,等到下山的時候,又在桃花林停住了腳步。
“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林安難得詩興大發,背了唐寅的詩。
林平、秦茂只顧叫好,獵戶對那些詩詞也沒研究,只是他的小狐狸背出來的詩,那必然也是好的。
只林姝一個,於桃花林中,一襲綠衫,眨著眼睛,仰頭道:“桃花庵?這裡哪裡有尼姑庵,分明只有一座寺。不過,哥哥的又摘桃花換酒錢,這句詩,卻是極好。”
林安正要說,以他的詩詞天賦,才寫不出這麼好的詩來,就見獵戶陡然氣勢一變,身子一動,站在了林姝身前。
林安隨著獵戶的目光看去,就見一青年男子,正痴痴看著這邊,直到被獵戶一瞪,那青年才尷尬的收斂了目光。
“我、我,在下是……”青年被發現後,卻也直直朝著他們走了,只說起話來,竟有些結巴,只拿目光看向林安。
林安面無表情道:“原來是汪兄。”
汪長澤。
汪長澤這會子也緩過來了,因看不到方才那綠衫女子,倒也不那麼緊張,正要說些什麼,就見林安比他提前開口。
“既汪兄看上這處景致,天色又晚,我等還要歸家,告辭。汪兄自便。”
林安和林姝走在前面,獵戶走在後面,一行人步伐都有些快。
汪長澤因幾次尋林安不得,上一次在瓊林宴上,他又只顧著教導林安莫要“誤入歧途”一事,竟沒機會將事情說清楚,此刻見林安帶著那女子就要離開,他一時也顧不得甚麼,忙忙大聲喊住了幾人。
“表弟且慢!我是姓汪,表弟母親可也是姓汪?表弟在華陽縣時,當見過陳恪的母親,陳恪母親的面容和姑母有幾分相似,表弟竟沒有因此而懷疑麼?”
汪長澤的一番話說出來,林安就知道事情麻煩了。
果不其然,林姝和林平皆停下來腳步,俱都抬頭看他。
他們原先只知道他們的母親汪氏溫柔善良,知書達理,既能識字斷文,又有一手雙面繡的本事,起行坐臥,和村子裡的女子都大為不同。
只是他們一去問為何家裡孩子,只有他們沒有外祖父、外祖母,汪氏就會哭,他們就都以為,外祖父一家都已經沒了,汪氏這才不得已下嫁給救了她的林禮。
可是此刻聽汪長澤一說,林姝和林平明明知道不該不相信林安,可是他們還是期望林安去問一問汪長澤,問一問母親汪氏和汪長澤的家裡到底有沒有關係,問一問那個汪家,可願為死去的汪氏做主,將汪氏在林家所遭受的十七年的罪,統統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