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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遠登時怒了。
大聲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一日背四五本書,還是生澀拗口的醫書!
想到當年他把他折磨的欲仙欲死的醫書,白遠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能讓自己不上前去把林安給掐死!
過目不忘什麼的,真真是太討厭了!
白遠拎著幾條小蛇,重重的踩著步子,氣沖沖地走了。
林二丫早就聽到外面的動靜,帶著丫鬟桂花就跑了出來,見白遠提著蛇走遠了,才心有餘悸的走到林安身邊,不贊同地道:“哥哥,你怎麼連件外袍都沒穿?秦大哥不是給你做了件狐裘麼?你這樣出來,得了風寒可怎麼使得?”
林二丫話音一落,林安就接連打了三個噴嚏。
林二丫:“……哥哥快與我回去,喝完濃濃的薑湯,好好捂一捂,睡一覺,等哥哥睡醒了,秦大哥就回來了。”
林安抿唇不語。
林二丫拉住林安的手臂,急道:“哥,你本來就在吃藥,如果得了風寒,豈不是要吃兩份子藥?而且再過幾日就過年了,哥哥要在床上過年麼?秦大哥知道哥哥是怎麼生病的也不會好受。哥——”
林安終於鬆口:“回罷。”
林二丫歡歡喜喜的拉著林安回了房間,兩隻小手抓著林安的手搓來搓去,說是要給林安捂熱。還把桂花支使的跑來跑去,大冬天的,愣是拋出一身汗。
過了兩刻,林大丫也提著食盒,帶著林平和秦茂跑了過來。
幾人圍著林安團團轉,齊齊睜大眼睛看林安把薑湯給灌下去,似是只有這樣才能安心。
林安看著三個弟妹還有早熟的秦茂,心裡想要等一等獵戶,可是身子又有些熬不住,再加上還有這幾個孩子盯著,不過一會,就沉沉睡去。
獵戶回來時,林安還在睡。
他身上沾著血,一手提著四五根虎骨,一手提著一個小箱子,身上的森然之氣還沒有消退。
林二丫看到獵戶時,就被嚇得後退了三步。
獵戶頓了頓,將周身氣勢收了起來,道:“安哥兒呢?”
林二丫道:“睡了。”
獵戶沉默片刻,兀自往林安房間裡大步走去。
林二丫想要喊住獵戶,可是想到哥哥之前就是因為想見獵戶才穿那麼少的衣服跑出來,因此險些得了風寒。
當下悶悶不樂的回到哥哥特意為她和大姐搭建的鞦韆上,獨自坐著。
哥哥越來越喜歡獵戶了。要不然,這麼看重自己身體的哥哥,怎麼會連外衣都不穿,聽都不聽完林一的話,就直接跑到外面去找人呢?要不是她恰好過去把哥哥勸回去了,估計哥哥真的要直接坐著馬車去尋獵戶了。
林二丫嘟了嘟嘴。
她不知道這樣好還是不好。可是,她能阻止哥哥喜歡獵戶麼?她能阻止獵戶跟著哥哥身邊不離開麼?
且不論情,恩義尚在,她也好,哥哥也好,根本什麼都不能做。更何況,哥哥還真的越發的在乎獵戶了呢?
林二丫如何作想,獵戶顯然並不在意。
他大步走到林安的房間,看到床上小秀才睡顏,心中一軟,只覺這幾日的奔波都是值得的。
小秀才喜歡錢,他就賺錢給小秀才。
這樣小秀才就能喜歡他更多一點。或許,就不打算做官了?
獵戶這樣想著,站在小秀才床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床上的人。
林安心中記掛著獵戶的事情,沒有睡得太沉。
被人盯得久了,竟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就看到幾塊帶血的虎骨。
林安:“……”曾經的國家保護動物,節哀。
獵戶見人醒了,伸出手,就把小箱子放在了林安床前的一個小几上,聲音溫和道:“醒了。”
林安瞪他。可不就是醒了麼?若是不醒,怎麼會睜開眼睛看他?
他身上被林大丫壓了兩床厚被子,當下掙扎著起身,可是被子是自家fèng制的,厚實的簡直不像話,林安掙扎了好半晌,才像蠶蛹一樣,從厚重的被子裡坐了起來。
獵戶看著小秀才,勾了勾唇角。
林安隱約猜到獵戶這幾日不見他的緣故,雖然心中氣憤獵戶在大冬天的往山上跑,可也盡力心平氣和地解釋道:“我那日在食肆,和那些學子說的話,只是在應酬而已。”林安認真看向獵戶,“三哥,我還沒有想好是否要做官。”
做官就要跪來跪去,勾心鬥角,還要生怕站錯了隊,再加上獵戶似乎不喜歡他做官。林安心中有些躊躇,是以一直沒有做出決定。
畢竟,他連舉人還沒考呢,現下去考慮考中進士之後的事情,是不是太早了些?
獵戶仿佛沒有聽到小秀才的解釋,直接把他提過來的小箱子打開,露出六塊金燦燦的金元寶。
六隻十兩重的金元寶。
林安險些被閃瞎了眼,緊接著,眼睛就黏在金子上不放了。
獵戶道:“喜歡麼?三哥以後,常常送金子給媳婦兒,媳婦兒……莫要去做官了,如何?”
然後一隻金元寶“砰的”砸到了他的腳邊。
第33章 被寵著的小秀才
林安快要氣死了。
他是喜歡金子,也考慮過為了獵戶和其他種種原因,將來放棄做官。可是,這不代表獵戶可以用這樣的方式阻止他做官!
冬日的山林,有多危險,他豈會猜不到?冬日久餓的老虎,有多麼渴望送上門的食物,他又豈能猜不到?
獵戶就因不想讓他做官,強行在這種時候上山,打了老虎換了金子,卻又將用金子換取他留下的話說了出來。
一時之間,林安竟不知,這獵戶是真的想要留下他,還是故意在折辱他。
“你出去。”林安儘量聲音平和的道,“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獵戶一頓,把虎骨放下:“等我回來,給你泡酒。”
小秀才在水牢待過半個月,小腿一直浸泡在水中。如果不好好養著,將來很可能時不時要疼上一次。所以獵戶在縣城裡始終不肯把老虎一整個兒賣掉,非要自己留下幾塊虎骨和整塊的虎皮,只肯把剩下的東西賣掉。
林安初時沒聽明白這獵戶的意思,待關門聲響起,林安忽然跳下床,赤腳追了出去。
不等他喊出聲來,獵戶聽到身後動靜,轉身見小秀才赤著腳走在地上,就忙忙大步走了回來,將小秀才打橫抱起,一腳踹開門,把小秀才重新安置在床上。
他剛要鬆手,就見小秀才反手抓住了他的衣襟。
“混蛋!”小秀才聲音憤憤地道,“我怎麼這麼倒霉,看上你了?”
獵戶半彎著身子,任由小秀才抓著,半晌才悶悶地道:“我會賺錢。賺很多錢。”
這樣小秀才大約就會少嫌棄他一點。
孰料小秀才氣得臉上通紅,捧起他的大手,就在上面狠狠咬了一口!
嘶!
這不是獵戶疼的,而是小秀才硌牙硌的!
獵戶手上肉太少,小秀才只能咬到硬硬的骨頭,能不硌得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