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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林安和秦止的婚約一事,雖然未曾大肆宣揚。但林安從前和秦止一直形影不離,若有人相問,林安也從不避諱的會說秦止是他的未婚夫,不管對方是何人何種身份,林安對秦止的介紹,從未有改變,因此宋瑜這個縣太爺,也是早早就知道了林安之事,這才對林安另眼相看。

    只是待得天色將晚,宋瑜欲留林安在別院,痛飲一番,不醉不歸,林安卻推拒了。

    “實不敢瞞宋大哥,我亦願意留下,與宋大哥痛飲。只是我師父之前囑咐了我,若回華陽縣,必要去他跟前討教功課,是以……”林安抬頭看看天色,苦笑道,“是以子言現下必須要告辭了。”

    宋瑜奇道:“師父?子言拜了何人為師?”

    “劉夫子。是……”林安將劉夫子的名諱說了出來,然後又道,“三年前我被冤枉科舉舞弊,被下大牢,正是我師父千辛萬苦,為我之名聲和功名耗盡心神。若無師父,我今日仍會背著科舉舞弊的罵名,不得翻身。師父待我之恩義,林安無以為報。”

    宋瑜目光微閃,嘆道:“怪不得。”

    林安正欲相問,宋瑜卻不說這件事了,只親自將林安送出別院。

    自始至終,宋瑜都沒有介紹跟在他身後的陳恪。

    林安在吃蟹時,已然與宋瑜說過,他現下身邊唯有一個妹妹,不欲妹妹早嫁。

    宋瑜玲瓏心竅,聽得這一句,就知道林安是看不上陳恪——亦或者說是看不上陳恪家中的情形了。

    因此自始至終,他也沒有再提及這件事。而陳恪也心中有數,只低著頭,沒有說話。

    只等分別之際,林安看了陳恪一眼,才誇了一句:“陳公子年少有為,將來必成大器。”

    不過這個將來,他卻不願讓他妹子去等。

    宋瑜、陳恪皆知起意,嘆息一聲,只當是無緣。

    卻不想林安這句話一落,往馬上一坐,卻有一柔弱的婦人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直接雙臂張開,就往林安馬前一跪。

    “恪兒他大舅兄,聘禮一事好說,你萬萬莫要因恪兒他還未中舉,你卻中了舉,就不認這件婚事了啊!”

    一番話說得林安面色鐵青。

    宋瑜和陳恪臉色比林安更難看。

    陳恪羞愧的恨不得鑽個洞爬進去,可惜跪在林安馬前,胡亂造謠、毀人名聲的卻是他親娘,其他人都能躲,唯獨他不能躲。

    陳恪直接上前,就要把他娘拉起來,同時還不忘大聲朝著這條路上偶爾路過的挑擔或是其他家的僕人道:“娘你又糊塗了?你認錯人了,這不是我大舅兄,是林解元,娘和我一樣,今日都是第一次和他見面,哪裡來的親事?”

    說罷還要使勁把他那位母親給拽起來。

    可陳恪娘看著柔柔弱弱,四十歲許,滿臉蒼白如紙,一見之下,就知是常年吃藥的藥罐子,可陳恪娘力氣卻是不小,口中還不忘道:“你個不孝子!我糊塗?我認錯人?娘好不容易給你挑了個好親事,還是個能帶著大筆嫁妝嫁進來的好親事,你竟說娘是糊塗了?不孝子!怪道當初會害死你親爹!你這個克父的忤逆子,還不與我一同跪下!”

    陳恪漲得滿臉通紅,倔強著不肯跪。

    可是陳恪娘是坐馬車來的,她一下馬車,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和十歲左右的兒郎,就都奔了過來,同時和陳恪娘一樣跪下。嘴裡還要陳恪這個兄長也一同跪下。

    陳恪娘這番話,還有那兩個兒郎和少女的行徑,竟是將周遭人都說的一愣。

    就連怒氣滔天的林安,在聽到陳恪娘那樣責罵陳恪時,也是微微一怔。

    可是不論陳家如何,林安卻是直接下馬道:“陳太太既不糊塗,那還請莫要口出虛言,辱我林家名聲。須知陳太太膝下尚且有一女,當知女子難為,陳太太若當真要鐵了心,辱我妹子名聲,那麼,”他微微放低了聲音,“君子行事,當不拘小節,林安亦願意衝冠一怒為手足,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這是擺明了說,陳太太若再敢故意出言讓人誤會他妹子,他就要使出手段,對陳太太的女兒下手了。

    那陳太太雖看著柔弱,可心中計算卻不少,當下憤怒的抬起頭,和林安對視——

    二人一站一跪,一個低頭,一個抬頭,臉對著臉,俱是一驚。

    林安先前只見這陳太太柔柔弱弱的朝他的馬奔過來,沒瞧見臉。可現下走近了看,卻見這陳太太的面容……竟有三四分和他這個身體的生母,汪氏相近。

    而陳太太亦不曾料到,這林安竟也有幾分面熟。只她一時要心憂陳恪婚事,一時恨林安拿她視如珍寶的女兒來威脅她,心中不曾細想,只恨道:“你敢?你敢?你可知,我是誰?我父兄,可都是江南大官,我娘家,可是江南有名的書香世家,我女兒,是要嫁回我娘家去的,她的名聲,你豈敢侮辱?”

    林安聽得有些糊塗,眼角卻看得陳恪在一旁悄悄做了口型。

    “養女。”

    林安再看宋瑜,宋瑜已然上前,親自把陳太太扶了起來,面上微笑,可語氣卻不容人拒絕:“姑母又糊塗了。我祖父和父親俱都去世,就是從前活著,也不曾是甚麼大官。姑母還是快快與我回家,好生喝藥好了。”

    宋瑜壓著陳太太,不知又說了甚麼,這才勉強把陳太太拖走。

    陳太太一走,陳太太的那一雙小兒女也都不甘心的走了。走之前還不忘瞪陳恪。

    陳恪只覺愧對林安,對林安深揖一禮,方才離開。

    林安不料自己竟看了這麼一場大戲,口中默念養女二字,將此事放在心頭,然後就去了劉夫子家。

    劉夫子卻已經不怎麼考校林安的學問了,只督促林安寫了文章,記得要往他那位同窗尹同知那裡送,就讓人擺了酒,拉了林安,和劉師娘還有一雙小兒女,一道吃飯。

    席間林安特特問了劉師娘陳恪母親的事情。

    劉師娘果然對此知道一些。

    “陳恪從前也來你師父讀過一陣子書,只是他中了秀才後,你師父就不讓他來了。陳恪那孩子,倒是不錯。雖然比姝兒大了幾歲,可學問好,肯用功,做人也不死板,我先前也起過把他說給姝兒的心思。”

    劉師娘嘆道,“只我這心思一起,就找人去打探陳家的情形,才知曉陳家的情形。”

    原來宋瑜家裡從前只是江南稍稍富庶的人家,村子裡有百畝田地,縣城裡有兩家糧鋪,日子頗為過得去。

    只有一日,江南汪家的嫡女被人綁架失蹤,重新救回來後,因人回來了,可名聲卻盡毀。在家中過了幾月,卻不知怎的投了河。

    雖人沒有再找到,可大家也都認定了那汪氏女必死無疑。且就算真的又活了,被綁架過一次,投過河,兩次連著失蹤數日,誰還敢說這汪氏女身家清白?就算活了,身為書香世家、家裡供著幾塊貞節牌坊的汪家,也必然要說汪氏女已然死了。

    汪氏女死了,這本和小小宋家沒甚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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