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結果里正婆娘正想著自己家和娘家的田地,能不能都寫到林安名下,好免朝廷的田賦和田地上的苛捐雜稅,正走著神,被王阿花一砸,兩人一起栽倒在地。
第4章 缺銀子的小秀才
林家村到底是小地方,這裡至少兩百多年沒出一個秀才公了,所以想到秀才公名下能有二十畝免田賦的權力的,只有里正一個。
里正精明,進了林安家的破房子,稍微一打量,就猜到林安家真的是窮的叮噹響。再看林安破敗的身子,心下瞭然,拿著旱菸抽了一會,就說:“安哥兒還在吃著劉大夫的藥?劉大夫怎麼說的,真的還要吃一個月?”
林安沒想著里正不說田地的事情,反而說了他的病,笑說:“是啊。劉大夫是縣裡最好的大夫,他說的話,自然要聽的。”
“哎!”里正重重地嘆了口氣,就把旱菸杆子放下,從懷裡掏出一隻青色的舊荷包,又從荷包里掏出一塊大約三兩的碎銀子,還有一把銅錢,放在了桌上,慈愛的看著林安說,“堂爺爺家裡人口多,攢不下多少銀子,這些……算是堂爺爺能拿出來最多的銀子了。雖然只夠安哥兒一天的藥錢,但是……”
里正的話沒說完,林安愣了愣,轉頭看身旁的秦止。
一天三兩銀子,那一個月,可不就得有九十兩銀子的花費?
怪不得村子裡的人,之前死活不肯接濟他們家,林母汪氏那麼看重他前程的母親,還是把他許配給這獵戶了。
整個村子裡,除了獵戶在外十三年,回村子裡的時候手裡有點積蓄,能打獵賺些銀子,別的人,還真沒人能養得起他!
林安心裡有些彆扭。
他手上之前是沒錢的,可是傅師爺來過後,他手上倒是有了些錢。但是那些錢不是用來治病的,而是用來買地,還是要買傅師爺在林家村置辦的二十畝良田。
一畝良田四兩銀子,二十畝良田就是八十兩銀子。
傅師爺來的那天,雖然替縣太爺帶來了給安撫林安的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二十兩碎銀,可是傅師爺還給林安帶來了別的消息。
比如他們縣太爺其實是京城世家子弟,來這裡只是讓將來的履歷表上更好看,當然如果能做出實績,就更好了;比如說這次科舉舞弊事件,其實是縣太爺家裡牽扯到了其中,原本縣太爺家中是要棄車保卒,捨棄縣太爺,結果因著林安少年天才的名頭傳得遠,連京城裡都知曉這次的秀才試里有一個十二歲就中過童生試的小天才,因為守父孝,這才晚了三年考秀才,林安讀書的書院又積極為書院學生奔走,這才讓縣太爺和縣太爺的家裡化險為夷,贏來了重新考試的機會。
而林安也不負所望,雖然重病纏身,依舊中了案首。這次所謂的科舉舞弊事件才被揭了過去。縣太爺和縣太爺的家裡穩穩地在新皇帝心裡又加重了籌碼。
林安雖是小小棋子,還因為母孝在身,四年後才能再舉人試,可縣太爺還是記得他的好處,讓傅師爺給他送了一百二十兩的銀子,還說秋天他離開縣城,回京之時,會送一個鋪子給林安,以作補償和感謝。
傅師爺來給林安送銀子時,說要把自己從前在林家村買的地賣給林安,然後幫林安在縣太爺面前說情,請縣太爺把縣裡的一家經營的不錯的書坊贈給林安。
林安聞之當然大喜,當即就答應了下來。
本來他是要當場給銀子的,結果傅師爺說,讓林安身子好點了,去縣裡拜見縣太爺時,他們再辦田契轉移。
可是那個時候,林安並不知道自己每天都要吃上三兩銀子的藥。
更不知道他還要繼續吃上一個月,花整整九十兩銀子。
林安心亂如麻,不知道該不該放棄和傅師爺說好的承諾。
秦止卻已經替他做了決定,把里正的三兩銀子和銅錢推了回去,攤著臉說:“我媳婦兒我養,銀子我會想法子。”
活生生把里正想要說出口的把田地掛在林安名下的話,給憋了回去,使勁咳了幾聲。
林安:“……”推了一大碗白水給里正。沒辦法,太窮,沒有杯子。
里正也不嫌棄,灌了幾口水,緩過勁來,又拉著林安說:“九十兩銀子啊,安哥兒難道就看著秦小子整天見的往山上跑?那山上可是有狼的!”
秦止皺了皺眉。
林安大概是猜到里正想讓他收下這三兩多銀子,然後找他把自己的田地過到他名下,好不用交田賦。他自己雖然是秀才公了,可里正在村子裡根基更深,到時候一文錢都不給他,免費占這個好處,也是有可能的。
雖然他也覺得一直被秦止養著不是那麼回事兒。可是秦止能在村子裡人對他們母子四個避之蛇蠍的時候,跑出來給他們幫忙,至少人品是沒有問題的。
林安寧願相信秦止,也不願相信里正。
“可是三兩銀子,也就是我一天的藥錢。”林安苦笑,“多謝堂爺爺了,家母已逝,我這個身子既拖累自己,也拖累弟妹和……三哥,如果真有一天斷了藥死了,也是我命不好。三兩銀子是一大家子一年的嚼用,堂爺爺還是趕緊收回去吧。”
林安說完,站起身,就覺得眼前一黑,差點又栽倒。
好在秦止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里正這下子沒法開口了,嘆了會氣,只得走了。
里正一走,里正婆娘和王阿花因為砸到地上暈過去,也被送回家了,林家一下子安靜下來。
林安這具身子只是有些貧血和低血糖,倒不是真要暈過去,因此等里正一走,家裡大門一關,他就拉著秦止說:“我有話說。”
秦止看了看拽著他衣服的那隻白嫩嫩的手,目光閃了閃,看向林安。
林安頓了頓,就把傅師爺來看他的時候,給他帶銀子和說的話,全都轉述給秦止,然後說:“傅師爺是好意把二十畝良田賣給我的,我不好回絕這件事。只是這樣一來,我手上就剩下二十七兩銀子……”
還有三兩銀子,方才當林大丫退親的禮錢,還給王阿花了。
秦止目光絲毫未變:“銀子你收著。你的藥錢,我會想法子。”
然後站起身來,就說前天在山上下了陷阱,這會子有時間要去撿獵物,接著便走了。
林安有心問秦止為什麼對他這麼好,可又覺得問了也白問,就沒有開口。
至於剩下的二十七兩銀子,林安打算留下十二兩銀子應急,剩下的十五兩,用來做賺錢的本錢。
只是,他要怎麼賺銀子?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身上還帶著病,一天十二個時辰他能睡上八個時辰,怎麼賺銀子?
林安坐在桌前,想了許久,直到看到他晌午寫解除婚約的筆墨紙硯。
難道要重拾本行,畫春宮圖?
林安眼睛亮了亮,隨即又暗淡了下來。
他的確會畫曖昧些的春宮圖,但是他只會畫寫實春宮圖,不會畫這古代的寫意春宮圖啊!
就算硬用毛筆畫出來了,大約也沒人敢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