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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語見他不說話了,好笑的看他一眼,他這段時間沒有再剃頭,頭髮長出了一寸多,看起來硬朗又精神,叫人看了總想摸兩把。
陶語遵從自己的內心,當真去摸了一把,沒等岳臨澤反應過來,便拿著糖葫蘆離開了,岳臨澤急忙跟了過去:“你去哪?”
“睡午覺。”陶語回答。
岳臨澤小心的看著她:“那我也去。”
“去哪?”陶語挑眉。
岳臨澤本想說和你一起,但看到她的眼神後,話到嘴邊變成了:“我去監工,這幾日緊趕慢趕,咱們寢房已經初具規模,相信再過不久就能住進去了。”
他自從不再背負無還城的存亡,便整個人都輕鬆下來,演技又變得和之前哭包時一樣拙劣,哪怕陶語掃了他一眼,都能知道他在想什麼。但陶語也沒拆穿他,聽到他的話後只是說了句加油,便轉身離開了。
有了陶語的‘鼓勵’,岳臨澤多了許多幹勁,又叫人去請全城的工匠來幫忙。無還城百姓一聽是為夫人建屋,一時間青壯勞動力來了許多,本該是半年才能完成的工作,硬是在兩個月內完成了。
陶語將東西搬進新屋時,已經到了暮春時節,整個無還城的樹枝上都點綴著綠葉,去到哪裡都能聞到淡淡的花香。
當夜,陶語洗漱完從屏風後出來,便看到岳臨澤正侷促的坐在床上,看到她後眼神都晃了晃,她輕笑一聲:“去洗澡。”
“……好。”岳臨澤匆匆往屏風內去,因為走得急,路上還絆了一腳,差點摔個狗啃泥。
陶語聽著像打仗一樣的聲音,好笑的躺到了床上,一雙眼睛在屋子裡轉動。這屋子還很新,為了健康用的都是老木頭,也沒有叫人刷漆,所以看起來比先前那間簡陋不少,可陶語卻覺得很喜歡。
看著看著,便覺得有些困了,她打著哈欠往裡頭躺了躺,閉上眼睛假寐,結果等岳臨澤出來時,意識真的逐漸模糊起來。
睡得朦朦朧朧時,察覺到靠床邊的身側有潮濕溫熱的氣息壓了過來,她悶哼一聲,下意識又往裡面躺了躺。岳臨澤看到她動時心臟都停了一瞬,僵在半空中等她重新安靜了,這才敢躺到她旁邊。
當身體落在床上的那一刻,岳臨澤心裡鬆了口氣,眼睛呆滯的盯著床帳上一個點,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他想伸手牽住陶語,手指動了幾次後卻始終沒能抓住她,最後只好放在離她一指之隔的地方。
陶語換了地方,睡得並不安穩,到了後半夜的時候就模模糊糊的醒來了,睜開眼睛接觸的還是黑暗,她沉默片刻想起身去倒點水,結果一動就碰到了旁邊的人,頓時愣了一下。
“醒了?”岳臨澤輕聲問道,聲音里沒有一絲睡意。
陶語眨了眨眼睛,才反應過來他們已經睡在一張床上了。她應了一聲,岳臨澤便起來了,地上傳來幾聲腳步聲後,屋子裡就亮了起來,岳臨澤就著燭火給她倒了杯水,晾得差不多了才給送過來。
陶語道了聲謝,接過來喝了幾口之後又將杯子還給他,岳臨澤送回桌子上後重新熄滅了燭火,摸索著到床上躺下。
他剛一躺下,陶語就在旁邊抱住了他的胳膊。岳臨澤僵了一下後很快調整好自己,伸手抓住了她溫熱的小手。
“還是你身邊睡得舒服。”陶語小聲道。
岳臨澤嘴角揚了一下,很快又恢復平靜。兩個人在黑暗中十指相扣,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但彼此心裡又十分清楚,對方並沒有入睡。
在陶語又開始犯困時,岳臨澤低聲道:“我會對你好,會補償你。”
“……嗯。”陶語應了一聲,接著便陷入黑甜的夢境。
兩個人共同睡了一夜之後,似乎往日那些矛盾被翌日升起的太陽曬化了,都不再提當初的事,像沒有隔閡一般一起生活。
因為岳臨澤不再將死亡當做自己的目標,城主一位就不急於卸給念念了,念念終於不用整日跑去府衙讀書識字,又開始了無憂無慮的日子。
生活順遂平安了,便顯得日子越來越快了,不知不覺就到了仲夏時節,陶語已經來這個精神世界幾個月了。
一日傍晚,她坐在亭子裡看著滿池荷花發呆,心裡盤算著回去的時間。從她來這個世界開始,就沒有急於為副人格治療,就是因為她心裡清楚,這是最後一個世界。
等她從這裡離開,此生就不會再有機會和‘岳臨澤’這三個字有任何干係。
她捨不得啊。
反正不管她在精神世界多久,現實世界的時間也不會超過三個小時,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在這裡留得久一些?
當然,精神世界還存在,就意味著副人格的戾氣並未消除,岳臨澤本身痛苦還在,這樣的相守意義似乎也不大。為此她矛盾過,前幾日更是乾脆去問了他。
那天難得是個陰雨天。
兩個人在火爐前為念念烤鞋子,她糾結半晌,終於問了出來:“你不快樂是嗎?”
岳臨澤愣了一下,莫名道:“怎麼突然這麼問?”
“我覺得你不快樂,你心裡在想什麼呢?在為什麼耿耿於懷呢?”陶語嘆了聲氣,將手掌放在他的心口上,“我偶爾夜裡驚醒,發現你並未休息,為什麼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