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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語眨了眨眼睛,心窩裡一陣一陣的泛酸,恨不得現在就將誤會解釋清楚,但看到他的眼睛後還是冷靜了些。反正也等不了兩天了,她到時候再告訴他也不遲。
岳臨澤見她不說話,以為她不相信自己,抿了抿唇後低聲道:“我只是覺得,你既然不肯要我替你掃平障礙,那他父母那關你還是要自己去過的,若是他太常來找你,定然會讓他父母更加不滿,到時候只會加大難度。”
“……這麼說來,你還真是為我著想了?”陶語好笑的看著他。
岳臨澤不敢和她對視,生怕泄露自己那點小心思。替她著想是真的,可心生嫉妒也是真的,只是前者可以告訴她,後者只能藏在心裡某個角落,任其陰暗生長罷了。
“反正,”岳臨澤打了個吭,硬著頭皮道,“反正,你自己掂量著點,你們日後相處的機會多了去了,沒必要非要在這個時候惹他爹娘不高興。”
他說完又覺得自己的話站不住腳,眼皮動了幾下後終於站了起來,匆匆道別後便離開了。
陶語笑眯眯的看著他走遠,這才對著一筐子碎布開始思考。
岳臨澤走出陶語的視線後便開始懊惱,等陶語一嫁給那人,定然是要跟著他回家鄉住的,他日後再想見她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可就是這麼見一次少一次的機會,他還沒能好好把握,每次都說些不著調的話,叫人聽了摸不著頭腦。
他走出別院很遠,總算是放慢了腳步,看著四周變了樣的景致,心口隱隱的抽疼。
三年多前陶語消失後,他便將整個城主府都封存成她離開時的模樣,寢房的一切更是維持不變,一直到半年後,床上陶語躺過的痕跡也還存在。那時候他瘋魔了一般,仿佛一切不變就能改變他殺了陶語的事實。
後來他終於崩潰,在那個雪夜走進了山門,等他偶爾再回來時,管家已經自作主張將整個城主府都翻新了,尤其是他住過的地方,更是全部改建,連一間屋子都沒有留下。
他當時是想發火的,可是看到管家兩鬢的白髮,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岳臨澤嘆了聲氣,失意的坐到小路邊的石頭上,盯著旁邊地上的野草發呆。他從很久之前就已經沒有了站在陶語身邊的資格,哪怕偷偷的喜歡,都讓他置身在烈火熱油般的煎熬之中,他想求一個解脫卻一直求不到。
如今陶語有了其他喜歡的人,也要去迎接新的人生,雖然他一直說擔心,可他心裡也是明白的,以陶語的本事,怎麼可能會連兩個普通百姓都搞不定,所以如今他真的是沒有牽掛了。
想起陶語那日對這個世界的解釋,岳臨澤嘴角勾起一個弧度,眼底難得有輕鬆的笑意。
這一次如果能解脫,也算是我佛慈悲了。
岳臨澤眼底流露出一絲超脫的意思,可這種情緒沒有維持太久,一個侍衛便匆匆趕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後,他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他爹娘去請人的事,他知道嗎?”
“這個卑職不清楚,但是他今日看起來似乎心情不錯,所以卑職猜測應該是知道的。”侍衛抱拳道。
岳臨澤臉色陰沉,半晌才開口道:“行了,你下去吧。”
“是!”
侍衛離開許久,他的表情才漸漸好一些,盤算著是時候找那人聊聊了。
還不知道自己被盯上的書生,整日裡還傻樂的等著父母和心上人來無還城,可是等了兩日都沒等到人,心裡漸漸開始著急起來,著急幾天看到父母獨自來了,更是驚訝。
可是他又不敢去問,生怕先前的努力在這一刻白費,只好生生忍下,將爹娘都接進了客棧。
當日晚上,一家三口在客棧大廳用膳時,書生終於忍不住了:“爹,娘,你們這幾日回家去做什麼了?”
他一開這個話頭,婦人登時眼眶就紅了,捶著心口哀嘆:“都是我作孽啊!”
“……什麼意思?”書生的表情立刻緊張起來。
婦人顫著手抓住他,痛苦道:“孩子,你一定要娶那個老女人嗎孩子?你就不怕咱們家無後嗎?如果你願意,我找幾個媒婆給你相些好人家的姑娘如何?”
“你先別說這個,我就問你這次回去做什麼去了?”書生有些緊張,按理說他先前的信已經送到,音兒也該知道了計劃,這次該半推半就跟著來無還城才是,為什麼就這老兩口回來了?
婦人哭得傷心,抓住他的手猶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嘴裡一直念叨自己不該凡事做得太絕,導致如今所有退路都被堵死。
書生越聽越心急,可又不敢問為什麼,只能耐著性子安慰,到最後自己都快崩潰了。就在他要拍桌問重點時,身後傳來一個淡漠清越的聲音——
“他們回去請你前未婚妻了,可惜她已經隨家裡去了別處,你這二老撲了個空,沒能見到她。”岳臨澤緩緩道。
書生呆呆的回頭,半晌問:“這是什麼意思?”
岳臨澤掃了他身後哭天喊地的婦人一眼,蹙眉道:“我們出去聊。”
前幾日天有些放晴,看起來春天像是要來了,今日又開始冷了起來,雖然沒風,可空氣又干又冷,書生穿得不多,很快就凍得渾身冰涼。
比他身子太涼的是他的心,他怔怔的聽著岳臨澤說話,許久都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