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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糖:“……”
她還是不說了,反正說什麼都是錯。
安撫好淺淺後,林隨州看向緘默的大兒子,他語氣平穩又溫柔,為了給予初一鼓勵,一手過去握住了他的小手:“初一,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面前垂落下雙睫的小少年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眼中的清澈不在,一片深沉的淡漠。
“你們為什麼要離婚?”
“你還小,不需要知道這些。”
初一猛然抬起頭,眼神像毒蛇一樣冰冷:“你們離婚是因為我嗎?害怕我傷害到弟弟妹妹?”
林隨州眉心一皺,猛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並不是他的兒子。
這是另外一個人格——阿無。
即使是見慣了世態,可是在面對患有人格障礙的初一面前時,他還是有些無措。
“並不是。”
阿無冷冷一笑,語氣透露些許嘲諷:“從一開始讓媽媽帶我搬出去住,就是害怕我傷害到林梁深和林梁淺,我知道,你們也不用隱瞞。”
“初一……”
“你怕隨著時間增長,我會做出加害他們的事,所以想徹底逐我出門,對嗎?”
“並不是……”
“那是什麼?”初一看向林隨州,“我是您的大兒子,未來會繼承您的家業,於情於理,你都會將我留在這裡,可是你卻讓我跟著媽媽走,你就是不想要我了。”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沒有淺淺可愛,也不像是梁深那樣吸引你的注意力,我可有可無。”
“你不需要我,又覺得我奇怪,現在就要趕我走。”
“你為了保護其他兩個孩子,你讓我走——!!”
他已經面臨癲狂。
那雙赤紅的眼神充滿了濃郁的仇恨。
林隨州張張嘴,依舊試圖安撫著他:“初一,我很關心你……”
“如果你真的關心我,你就不會把我交給這個女人!!!”阿無伸手指向江糖,他全身都在哆嗦,腦海里徘徊的全是那些黑暗的可怕畫面,他想保護初一,於是讓他忘記一切,自己去承受一切。
在初一眼裡,媽媽不善表達,卻愛他;
在阿無眼裡,媽媽是魔鬼,是猙獰的野獸,在無數個夜晚,她都要將他剝皮去骨,只剩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其實他怕的不是夜晚和孤寂,他怕的是她的眼神,那樣冰冷,比寒夜的月光還要冷漠,像是現在……他的父親就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他。
根本沒人把他當做兒子,只有初一那個傻瓜還堅定認為自己被愛著。
“我只要稍微一點點,這麼一點點在意,可是你全給了她!”阿無指著蜷縮哆嗦的梁淺,“還有外面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傻蛋!”
“爸爸媽媽不是因為你才離婚,而是……”
江糖伸手去拉,可是下一秒,她被初一重重推開。
少年看著她的眼神冷淡刺骨,他一字一句:“你最好帶著我走,千萬要帶著我哦,媽媽……”
一聲媽媽,沒有任何感情在裡面。
說完那句話,初一直直倒在沙發上。
他閉上眼,已然陷入昏睡。
江糖呼吸急促,額頭布上細密的汗水。
他的確是在恨,恨這個家,恨著母親,恨著父親,更恨著弟弟和妹妹。
阿無說的對。
只要林隨州稍微注意一點,就會發現原主偷偷虐待這個孩子,可是他沒有,把所有都交給了原主,交給了保姆。
保姆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說。
畢竟她是孩子的媽,而她只是一個下人,為了保住飯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沒看見,何況只是關關柜子,又沒造成什麼身體傷害。
所有人都那麼冷漠,這種環境……造就出了一個怪物。
江糖雖然沒有當過母親,可是自認會做的比原主好。現在看來……並沒有好到哪裡去。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為了離開林隨州,打著為初一好的幌子搬出家,讓他不好;為了想活下去,又撂下初一接近夏懷潤,去教導夏蘿跳舞,為了想活下去,讓他孤零零一個人過星期天。
如果她真的付出真心,初一為何還會如此不安?
阿無又為何覺得他被厭惡。
江糖死死攥著拳頭,陷入深深的自我厭棄中。
她慶幸可以離婚過自己的生活,卻從來沒有考慮過孩子。
她用了別人的身體,卻做不了一視同仁。
“爸爸,哥哥怎麼了?”
“哥哥沒事,你先去找梁深玩好不好?”
梁淺乖巧點點頭,從林隨州懷裡跳下來離開。
他看了江糖一眼,抱起初一向樓上走去,江糖隔跟在他身後,等林隨州把他放在床上出來後,江糖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林隨州,我改變主意了。”
“不離了?”
“離還是要離的。”
他嗤笑聲:“那你說什麼?”
江糖垂眸,沉思片刻後,說:“之前我之所以帶著初一搬出去,是害怕初一的第二人格做出傷害梁淺梁深的事,你同意,也是因為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