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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自己的情緒管理簡直到了可怕的程度,沒有人可以在那種情況下依然面不改色,面帶微笑,甚至依舊溫文爾雅,但是他可以。
林近冬還想再說什麼,突然從旁邊橫衝過來一輛大卡車,沒有鳴笛,沒有示警,就這麼橫空出世,等他看到的時候相距不過三五米遠,一眨眼的功夫就會撞到一起。
夭夭心臟猛地停跳,她終於明白了林廣夏的手段,以前的任何一個人格,都是親自動手,林廣夏是唯一一個,兵不血刃的就將競爭對手解決,他手上甚至沒有沾上一滴血。
這一瞬間,林近冬愣住了,他甚至忘了反應,仿佛又回到六年前的那場車禍,不同的是,他的位置翻了個個兒,他成了柔弱無助的那個。
林廣夏放下酒杯,裝模作樣的看手中的協議書,他大方得很,將所有不動產全都轉移到夭夭名下。
他專心的模樣,誰都看不出來這份協議書永遠不可能有用得上的一天。
在林近冬的車出現的時候,那人灌了半瓶白酒,上車,加速,在他經過路口的瞬間衝出去。
從側面衝出去,正好能避開夭夭,再加上有安全氣囊,她不會受太重的傷,但是另一面的人就難說了,貨運卡車的慣性,不是一輛普通的小轎車能抵擋的。
他在心裡輕笑,看,殺人的代價多麼低。
即使警察追查,司機也會咬緊牙關說是意外,交通肇事致人死亡只會判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但是故意殺人就不同了,死刑或者無期都有可能。
再怎麼愚蠢的人,都不會承認的。
林廣夏對著微笑,面具戴久了,他都快忘了他其實是個心胸狹窄的人。
即使做了萬全的計劃,他仍舊有些擔心夭夭受傷,不過沒關係,他安慰自己,就算她變成植物人他也不嫌棄,這樣她就永遠乖巧的躺在家裡,誰也不用見,誰也不關心,她將會完完全全的只屬於他一個人。
車頭撞上轎車,劇烈的震盪。
夭夭閉上眼,在心中默念,希望這個世界快些崩潰,她一點不想品嘗車禍有多麼的疼,上上個世界中,她已經嘗過了。
仿佛慢動作一樣,在她閉眼的過程中,林近冬終於反應過來,轉身撲向她,她立刻睜開眼。
玻璃碎開,四濺而出,查到他的背上,緊接著,車頭碾了過來,推著轎車直衝到對面的行道木上才停下。
整個過程中,夭夭幾乎沒受什麼傷,她一直清醒的看著林近冬明亮的眼慢慢暗淡下去,最後徹底變成一片死灰。
周圍的景物開始虛化,她看見他最後臉上竟然是帶著微笑的。
林廣夏算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面前的離婚協議書突然變得虛無,這一瞬間,他腦海中突然閃過許多陌生而又熟悉的畫面:抱著畫板的少年,還有明艷動人的少女,以及最後,男人淌血的胸口……
夭夭喘著氣從思維連接器上醒來,想要坐起來,卻使不上一絲力氣。
旁邊的工作人員立刻扶住她,柔聲道:“陳小姐,這次任務時間過長,肉體長時間沉睡,肌肉和神經都處於休眠狀態,請您不要擔心,有幾天就會好的。”
夭夭嗯了一聲,問:“這次用了多長時間?”
“三個月。”
“我父母有問我的情況嗎?”
“令尊給公司打過電話,總監出面告訴他說安排您在進行一個隱蔽性培訓,暫時無法與外界聯繫。”
夭夭點頭,“請把我的手機幫我拿過來好嗎,謝謝。”
工作人員幫她開機,夭夭:“撥我爸的電話。”
手機剛貼到耳邊,電話就接通了,“喂,夭夭啊,培訓結束了?什麼時候回來,我讓你媽給你做你喜歡的菜。”
夭夭眼眶一紅,忍著哽咽道:“再過兩天吧,公司這邊還有工作需要交接,等弄好了我就回去。”
陳父在那邊絮絮叨叨的讓她不要太辛苦,注意身體,多吃飯,不要學著那些小姑娘整天減肥,他女兒隨他,怎麼著都漂亮。
夭夭一邊笑一邊應和,他們家就是有俊男美女的基因,別人羨慕不來。
講了有十來分鐘,夭夭打了個哈欠,聲音也聽起來懨懨的,陳父讓她好好休息,找了個由頭掛了電話。
夭夭心道,如果是自己的爸爸媽媽,或者兄弟姐妹,無論對方做了再大的錯事,她絕對下不了手殺了他們。
她絕對下不了手。
夭夭暫時渾身發軟,無法活動,公司安排了專業的復健人員協助她重新掌握肢體,夭夭非常努力,對父母來講不過分開了幾個月,但對她來講,分明就是分開了三年。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哪怕什麼都不說,只是躺在家裡的沙發上,都是無法言說的安全感。
敲門上響起,夭夭本來以為來的會是裴述,沒想到竟然是個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人。
對上夭夭詢問的視線,來人微微一笑,讓人如沐春風,氣質棒極了。
他低聲自我介紹,“我叫冬瀾,這個遊戲是我和裴述一起策劃的,我是編劇。”
夭夭突然想起來,裴述給她遊戲策劃書的時候,上面有提過冬瀾這個人,是晉江文學城一個頗有名氣的作者,他來找自己幹什麼?
冬瀾眉眼一彎,笑得十分可愛,一點都看不出來能寫出那些黃暴的遊戲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