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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她能有點快活的事。
“不是這樣說,我真的沒想過。”沐元瑜懶洋洋地換了個姿勢躺著,“我以後不會嫁人了,嫁給誰,也不如我現在的身份自由。”
除非滇寧王敢上書皇帝說她是個假兒子,不然,她對比沐元瑱占有的就是絕對優勢,在京里把大腿抱好,敕封穩固,將來接位順理成章,滇寧王也別想把她換下來。
就是她要面臨到一個繼承人的問題。
最好的自然是自己生一個,可十月懷胎非常麻煩,而且也不能保證一次就能得到個兒子,若是女兒,她實在捨不得叫她跟自己承受一般的命運。
再者,不論生男生女,她總得先找個男人。
“我找誰呢?”
大概是窗外雨聲淅瀝,很容易讓人心情寧靜,胡思亂想一些沒邏輯沒營養平時不會想的事,沐元瑜翹著腿,眯著眼,側臉望鳴琴道:“我嫁是不可能嫁二殿下,不過我要是只問他借個種呢?你說,會不會容易一點?”
朱謹深腦子太好使了,她現在想起來他在元宵燈宴上隨手吊打兄弟們的場景還羨慕得緊,真要借種,有這麼個優質參照擺著,她再想想別的笨瓜就興趣缺缺。
因為她一向靠譜,丫頭們對她的決定是盲從的,鳴琴就點頭:“容易,讓刀三帶幾個人悄悄綁了他,關幾天,再叫觀棋配副藥就行了。”
她的主意出的太具體了,以至於沐元瑜忍不住真順著想了一下,她腦中就浮現了朱謹深那張蒼白英雋的臉,削瘦挺拔的身段,然後他被一個小黑屋關起來——
她臉頓時熱了一下,忙掐斷了接下來的畫面,把臉埋到枕頭裡笑:“別,我就是順口胡扯,你連招都替我想好了——還關幾天,天下腳下,那是皇子,失蹤半天就要滿城大索了,怎麼關得住。”
鳴琴就沉思了:“那我和觀棋她們再商量商量,看有什麼辦法可以一試。”
沐元瑜直搖頭:“可別告訴她們,我真就是胡說。”
到時候一群丫頭圍著她七嘴八舌出主意怎麼把朱謹深綁來,那場景,也太荒唐了。
話題已經脫韁,再扯下去不知要跑到哪裡去,她推推鳴琴,“好了,不說了,我要睡了,明天還要進宮,你也休息去罷。”
鳴琴應著聲,站起身來替她掖好了被角,吹熄了燈,走到窗下的炕邊摸索著躺下了。
次日早上,沐元瑜先去學堂替朱謹深告了假,跟朱瑾淵等客套了幾句,就往乾清宮去求見。
今日沒有大朝,皇帝聽說她回來,很快叫她進去。
沐元瑜行了禮問過安,不等皇帝問,主動把自己為何提前阮雲平回來的理由說了,皇帝一聽見找到了李百糙,失態地直接站起了身:“當真?!”
沐元瑜道:“臣豈敢欺君,李老先生此刻已經在二殿下府邸上。”
“如此甚好,甚好!”
皇帝連說了兩句,他這份掩飾不住的喜悅倒是有點出乎沐元瑜意料。她至今還搞不太懂皇帝和朱謹深這對父子間的關係,說好當然不算好,可說壞,似乎又沒有那麼壞,至少沒有壞到她和滇寧王那樣。
大概只能說,多子女還多娘的家庭就是太麻煩了,理不清。
“二郎這個身子,真是朕的一塊心病,”皇帝嘆氣,又笑,“如今有痊癒的希望,朕真是太高興了。元瑜,你解了朕這樣大的一個憂煩,想要什麼賞賜?這回可不要再謙遜。”
“臣本人真沒有什麼想要的,皇爺才派了欽差陪臣一道回去,給了臣外祖顯榮,臣很感激聖恩了。”
沐元瑜拱手道:“不過,皇爺一定要賞,臣也不敢推辭,確有一點小心思。”
皇帝只怕她不開口,賞臣子總賞不出去,皇帝其實也未必開心,就笑道:“你只管說。”
“臣的母妃久居南疆,臣長到這麼大,還不曾有過什麼還報,如今還遠遊在外,不能承歡膝下。臣想求皇爺,不拘衣裳首飾,賞臣母妃一套,比臣自己買的體面許多,再者,母妃知道臣在京里不討皇爺的煩,也安心些。”
這是沐元瑜早就想好的,滇寧王妃當然不缺什麼首飾衣裳,她這麼幹要的是敲打敲打滇寧王,免得他為不能留下她,再給滇寧王妃臉色看。
這點賞賜惠而不費,皇帝一口答應:“准。”
皇帝還有公務,再問了她兩句後,外面沈首輔求見,沐元瑜沒多的要緊話說,就識相告退了。
她今日才回來,不用再去學堂,算算時辰還早,李百糙那邊還要跟王太醫就著以往的脈案商議,診斷沒這麼快出來,就先繞去國子監找了沐元茂。
她這趟走得太急,沐元茂平常住在國子監里,她都沒來得及當面告訴他,是讓下人帶話的,現在回來,應當去跟他打個招呼。
沐元茂得了口信,匆匆跑出來,一把抱住她:“瑜弟,你可回來了!”
兩個人找了附近的茶館坐下,沐元茂知道她沒了外祖,沒像以前一樣滔滔說自己的事,只是很兄長范地安慰她。
“瑜弟,一陣不見,你看你瘦的,唉。逝者已矣,人在這世上過,最終都有這一遭,你不要太難過了。”
沐元瑜點著頭:“三堂哥,我知道。”
這個堂兄積極向上,脾性里天真的成分又多一些,沐元瑜和他在一起沒有壓力,心情放鬆,東扯西繞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小半個時辰,沐元茂還要回去上課,兩個人方分開了。
沐元瑜坐了車,再往十王府去。
第90章
沐元瑜到十王府的時候,巧又不巧。
正趕上李百糙在噴火。
王太醫滿頭汗地拉著他:“師兄,你快別說了,這不是你以前看的那些病家,你收著些——”
“你有臉拉我!”李百糙掉轉槍口就噴他,“你開的藥,別人吃沒吃都看不出來!你在太醫院這些年在幹什麼,醫術毫無寸進,光顧著跟人勾心鬥角把腦子斗傻了是不是!”
他這把年歲,老而彌辣,無欲則剛,想說什麼說什麼,王太醫也無法,只能連連苦笑:“是,是,是我學藝不精,師兄罵得對。”
李百糙並不就此消氣:“你要早點發現,何至於拖到如今人還不好,帶累得我被抓來給你收拾這爛攤子!”
王太醫簡直恨不得捂他的嘴:“師兄,你罵我就好,可別——”
那“爛攤子”可是當朝的皇子殿下,是能叫人這麼數落嗎?
他都不敢去看坐在一旁的朱謹深的臉色,只是拉著李百糙苦勸。
沐元瑜的腳步放輕了,繞過了拉拉扯扯的這兩人,走到朱謹深旁邊,悄聲道:“殿下,你不吃藥的事讓看出來了?”
朱謹深面無表情地、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沐元瑜好奇地道:“怎麼看出來的?”
“他拿著王太醫的脈案研究了一下,”朱謹深動了動嘴唇,“就看出來了。”
沐元瑜就小小地“哇”了一聲。
朱謹深知道她“哇”什麼,沒有說話。
沐元瑜扯扯他的胳膊,略激動地跟他道:“殿下,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啊!王太醫主治你到今日,他親手診的脈開的方子,他不知道你沒吃藥,李老先生看脈案就看出來了!”
該吃的藥沒有吃,在身體上一定多少會反應出來,該痊癒到哪個度了,可是沒有,那就是不對——但這種本事不是誰都有,具體到朱謹深身上,他是沉疴,常年處於一個病懨懨的狀態,更難看出來,所以王太醫都不知道。
但李百糙就有這份眼力,同時有這份自信,不懷疑自己,而懷疑病家沒遵醫囑。
朱謹深還是不說話。
他才讓李百糙毫不留情地噴了一頓,連皇帝都沒這麼數落過他,偏偏這事確實是他幹的理虧,反駁不出什麼。
“殿下,你別跟他生氣嘛,”沐元瑜知道他叫人當面揭穿,大概有點下不來台,勸道,“本事大的人,脾氣大些也尋常,他醫術這樣神妙,肯定能治好你了。”
她說著禁不住笑,“我可高興啦。”
她之前對李百糙有再多期望,畢竟沒落到實處,如今才算是定了心了,李百糙還有心思和師弟吵架而不是甩手就走,顯然是有辦法的。
朱謹深被她毫不作偽的喜悅感染到,表情終於舒緩了一點下來。
“我沒生氣,”他道,“你過去坐下罷。”
總站他面前,那雙亮晶晶的笑眼晃得他眼暈。
就這麼高興,比他還激動似的。
“哦。”
沐元瑜到炕桌的另一邊坐下,見李百糙和王太醫那對師兄弟還沒吵清白,出聲道:“老先生,都是過去的事了,別計較了,你再抓著不放,浪費的可都是你的時間,還是早些斟酌個方子出來,治好了殿下,你就可以照舊雲遊天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