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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事情就變了卦,皇帝跟他說,滇寧王出了事,叫他再到雲南去。
……
他就炸啦。
世子的舅舅差點燒死他,世子把他從雲南折騰到京城來,現在又要把他折騰回去,他是邊緣的小人物,他不知道中間有多少事,他只能看見,這麼沒完沒了,而他所要的自由遙遙無期。(對了,有說一個月到雲南不算違約的事,在李百糙的立場,他不知道到中途或者到雲南他能走,按皇帝告訴他的,滇寧王又重病了,治一個朱二用兩年,再治一個病老頭要多久?)
他就把世子抖落出來了,世子的秘密也不是主動告訴他的,是他憑自己本事看出來的,他憑本事抓到手裡的把柄,他為什麼不能用呢?
至於說世子一家都會因此倒大霉會死多少人什麼的,說實話,這不是李百糙考慮的問題,世子在他眼裡就是個權貴,而李百糙是個平民百姓,一個平民百姓要狀告一個權貴,還會考慮這個權貴身邊家人啦護衛啦侍女等等的安全?真不會的,他想不了這麼多。大家認為他應該怎樣怎樣,是以平等的身份想他,而實際上他跟世子存在著巨大的身份鴻溝。
李百糙本來就不是一個正常的惜命的做事周全的大夫,他從出場開始,就有他很軸的一面了,他覺得刀土司沒救,就不肯給他看,他要是裝裝樣子,或者儘儘人事,不一定會把刀大舅惹到那麼毛,但他不干;他當面把世子的秘密說出來,拿自己的命跟她談條件,這些都不是一個正常大夫會有的表現。
他是很拽沒有錯的,我一直都有點他脾氣壞,但是大家可能都認成了萌點。他的拽建立在兩個前提上,一個,是他自身技藝幾乎登峰造極的自傲,一個,是他這把年紀,像他自己說的,沒幾年好活了,他不怕死。
朱二的懟有分寸,他的沒有,他面對他討厭的權貴就一個信條——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所以他對誰都敢擺臭臉。
我不會洗白李百糙,沒有必要,不管好壞,他就是這個人設。我解釋這麼多的,也就是他的人設,他做出這一舉動在邏輯上的合理性,至於人品醫德,我不評價,如文中所示,大家自由心證。
對了,沒有跟李百糙提前溝通,是因為世子跟朱二商量的時候,還沒有要帶李百糙走,滇寧王不是真的重病,只是她渲染的,朱二叫她提一筆李百糙,只是為了增加可信度,如果皇帝覺得沒必要讓李百糙去,那李百糙跟這件事就毫無關係,世子從宮裡回來,確定要帶李百糙去,才讓人去接了李百糙,但是很巧,皇帝因為要放李百糙走,走之前讓他來給自己複診了一下,先告訴了他。這所有事都發生在一個早上,時間軸上是非常緊湊的。
(說李百糙憑藉別人主觀一句話就聽信了,因為這個說話的人是皇帝,是天底下最一言九鼎的人,一句話能把李百糙壓死的人,他說的話,李百糙不信才奇怪。而且正因為還差一個月他就可以自由了,這個時候他覺得被反悔了,反應才會特別大)
李百糙跟世子沒有相處好幾年,別忘了,他兩年都是關在二皇子府里的。他也不是關在府里和人聯絡感情,絕大部分時間是要想治療方案的。
我有參考前兩章評論里說李百糙只爆朱二可以選妃的事,但這麼做會產生另一個不合理性,就是當初押著他到京城的是世子,現在爹生病導致他不能脫身的還是世子,他賣朱二,目標就歪了,因為在他所知道的訊息里,這件事和朱二無關。他的報復很準確的就是衝著世子去的,所以他說了世子的女兒身,但是沒有說她跟朱二的事,當然,皇帝立刻聯想到這兩個人關係不單純,那是他控制不了的。
林安送藥方進宮的事,我有寫,是李百糙才從宮裡回來,這種連貫性上他給皇帝開藥方是合理的,不會讓人產生多餘的疑慮,而他留下的藥方是封好了口的,林安作為一個小太監,他把皇帝的藥方拆開了看——?這樣幹才挺敏感的吧。
當時朱謹深已經走了,他把藥方留到晚上給朱謹深過目?我也不覺得有這個必要,李百糙是直接和皇帝產生了聯繫,林安立刻送去給皇帝,中間不假任何人之手,我覺得是合理的。他是可以見皇帝的,因為朱二從前多病,我從前有寫過他到宮裡向皇帝要藥,只是他位份不夠,所以如果有大臣的話,他會排在大臣的後面。
我覺得我跟大家的矛盾點在於,大家都是站在主角世子的角度上考慮問題,而我要寫李百糙,那麼我就要站在他的立場上。
再然後,有個小天使說大家可能把文想像得歡樂了一點兒,這其實是沒錯的哈,就是歡樂,世子掉馬辣麼大個nüè點我沒有nüè得下去,半途而廢,現在想想我都還有點遺憾,後面更nüè不下去了。(還有一個小天使說感覺我有一段要崩了,但又沒崩成,應該就是這裡了,哈哈我從這裡就開始卡得飛起了,真是把吃奶的力氣都拿出來往回圓了。)
最後,對於李百糙發現以後沒有及時提醒世子這一點,我當時的設想是李百糙就想等死算了,而且他也有點說不出口。但經過評論的提醒,確實是他提醒世子跑更好一點,符合他直且軸的個性,我會回去修改一下,謝謝大家的意見,(*  ̄3)(ε ̄ *)
第144章
沐元瑜將護衛與丫頭們化整為零,日夜不停四散奔逃。
她自己隨身只帶了刀三和鳴琴兩個人,除了最好攜帶的銀票細軟外,能丟的全丟了,還生平第一次穿上了女裝。
這個當口,皇帝就是龍顏大怒要抓她回去,也不會敢將她的女子身份公布給下面每一個負責抓捕的人,她直接大喇喇以本來性別現身,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累極了在一個小樹林停下修整的時候,她啃著乾糧,鳴琴抓緊時間替她把在風中吹亂的髮髻重新梳好。
冬日蕭瑟,這片樹林的葉子全掉光了,沐元瑜坐在一棵光禿禿的樹下,一邊啃著乾糧,含糊催道:“別弄了,隨它去罷,一會上了馬,吹一陣又亂了。你還是快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鳴琴哄道:“世子別急,我不餓,馬上就好了。”
她巧手翻飛,硬是給沐元瑜梳了個垂掛髻,別上她自己用的最喜歡的兩朵珠花,又退後一點端詳了一下,才滿意地點點頭,走到旁邊拿乾糧去了。
沐元瑜無奈地由她擺弄完,這不是頭一回了,打她做出換上女裝的決定起,鳴琴就兩眼放光,恨不得不顧逃命路上的緊迫,拉她去量身定做上幾十件華美霓裳,把她由頭到腳打扮起來才好。
在她堅決拒絕後,才遺憾地只是找個成衣鋪子隨便買了幾身。
她倒也理解鳴琴的心情,明明服侍的是個姑娘,卻從沒在她身上有過正經的用武之地,這一下雖然時機不那麼適合,但鳴琴也是控制不住地要打扮她。
不能理解的是刀三。
他不知道裡頭的那麼多事,只知是沐元瑜惹怒了皇帝,所以才要喬裝加緊跑路。
他坐在對面樹下,見到鳴琴煞有其事地折騰,忍不住一眼接一眼地瞄過來。總算候到鳴琴折騰完,走到他旁邊去拿饅頭,他就咧嘴道:“姐姐,你想什麼呢?不會真把世子當成姑娘了吧?看你弄來弄去的,好像真有那麼回事似的。”
鳴琴其實餓了,沒有理他,從燃燒著的火堆上取下一個烤得熱乎乎的饅頭,埋頭吃起來。
刀三把水囊遞過去,又忍不住去瞄沐元瑜:“別說哈,你這手藝還真不錯,真把世子打扮得跟個丫頭似的,等我們回去了,王爺說不定都認不出來。”
沐元瑜摸摸頭上的珠花,有點遺憾,朱謹深開玩笑地跟她提過一回女裝,可惜都沒叫他見過。
她想了想,問刀三:“刀三哥,我穿這樣好看嗎?”
問鳴琴是沒用的,丫頭們嘴都太甜,能把她誇成西施貂蟬再世,她自己投宿客棧時對著鏡子照過,一則是那鏡子模糊,二則她自己可能也當局者迷,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一樣沒底,問不知情的刀三還靠譜點。
“……”刀三牙疼似的皺著臉,道,“好、好看。”
沐元瑜狐疑地望著他,這個表情,也太言不由衷了吧?
“刀三哥,你說實話。”
刀三無語地摸了把臉,去推鳴琴:“你看,都是你瞎折騰的,真把世子弄成娘們了!”
一個爺們穿著花裙子插著珠花問他好不好看——好看是好看,可是嚇人好嗎!
他雞皮疙瘩都快爆出來了。
沐元瑜看他那個純爺們遇到偽娘的表情懂了,哈哈笑著擺手:“好了,我知道了,路上無聊問著玩玩,不嚇你了。”
她繼續吃起乾糧來,刀三則拿著饅頭跑到林子邊去餵馬。
這林子密,馬不好牽得太進來,就栓在邊上,不過隔著也只有七八步遠,極近。從路上看一般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