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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面上要是能支出銀子來,袁氏樂的做人情。借花獻佛的事誰不會幹,哪個樂意為了公中的事鬧得里外不是人。
要是個顧忌面子的人,這會子肯定先把自己的私房銀子拿出來,填了這個窟窿,等能主事的回來再慢慢的算這筆帳。可這袁氏呢,偏偏就是個破落戶的性子,蚊子從她手裡過,都得刮下油來,更何況想從她的手裡要銀子,那簡直就是做夢。
她才不在乎什麼臉面不臉面。
公中有銀子,她往自己跟前扒拉上八成,能留下兩成賭大家的嘴,已經算是厚道了。反正他們是庶子房頭,就算分家,也分不到幾成的產業。能從公中咬下一口來,那是她的本事。公中想讓她反著貼補,當她是二傻子啊。
雲五娘在心裡琢磨了一回,心道,一直都是嫡母管家,上上下下都說好,可這聲好,也不是那麼容易得的。也不知道得怎樣算計著過活,才能維持著富貴滿堂的局面。
想著,不由的嘆了一口氣。
紫茄撩了帘子進來,見自家姑娘裹得跟著繭子似得,睜著眼睛望著屋頂,就連忙上前道:“可是我們吵了姑娘了”
雲五娘搖搖頭:“歇好了,就是懶得動彈。”
“那姑娘就在炕上吧。”紫茄遞了杯蜜水過去,“今年的碳還沒有送來,都是去年的碳,有些潮。煙味也大,怕姑娘聞著不舒服。”
往年提前一個月就把碳送來了,今年已經落雪了,碳還沒下來。
雲五娘皺皺眉,“將我不穿的衣服挑出來,跟院子的小丫頭分了吧。這大雪的天,別坐下病了。也別落了埋怨。你們幾個,從庫里取些不打眼的料子,先把冬衣做兩身出來。月例銀子,要是從我的私房裡支,倒也不是不行。但到底是打了三太太的臉面。你看著院子裡誰家過得艱難,或是有急用,你也別聲張,悄悄的給了銀子就罷了。”
“姑娘就是好性。”紫茄笑道:“誰還能真缺那幾百個錢不成。不過是安了人心罷了。”
雲五娘笑笑不說話了。
丫頭們手裡都有餘錢,她們這些主子過得卻未必真的有這些丫頭們鬆散。
沒成家的姑娘少爺,月例銀子也就二兩。這二兩銀子打賞丫頭小廝都不夠,還能夠幹什麼。
要是沒有人貼補,誰的日子都不好過。
雲五娘躺不住,穿了棉襖,裹了大毛的衣裳,往外間去。
香荽塞了個湯婆子過來:“炕上暖和,姑娘怎麼倒下來了。今年雪下的早了,地龍還沒有燒起來,屋子裡冷的很。”
香荽說話素來穩重,她一句也不肯多說碳火晚到的話。反說天冷的早了。
雲五娘在榻上坐了,就見水蔥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水蔥也是院子裡的二等的丫頭,她剛從大廚房提晚飯回來。
“腳下慢著些。”香荽趕緊接過食盒,“今兒吃什麼。”
水蔥喘了口氣,面色不好的道,“廚房裡只有兩樣的蒸碗。”
香荽剛好打開食盒,裡面一樣豆腐乾做的蒸碗,一樣素雞做的蒸碗。還有三兩樣小菜,一碟象眼饅頭,一罐子紅棗糯米粥。
這也太簡單了。
兩人面面相覷,一時還真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雲五娘面色如常的坐在飯桌前,“擺飯吧。”她也不挑,她前世出生在農村,上了大學才進了城市,千辛萬苦才在城市裡買了房子買了車。算是進入了小□□活。蒸碗怎麼了,在農村很多地方,都有過年提前將蒸碗做好的習俗,有時候,一直要放到正月十五才吃完。她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見丫頭們的臉色還是不好,雲五娘笑道:“如今正守著國孝,簡樸些沒什麼不好。”
勛貴人家國孝不僅要禁止婚嫁,飲宴,還包括吃葷。
再說了,廚房那邊再多長了幾個膽子也不敢把所有的主子都糊弄了,素蒸碗更入味也更下飯。挺好的。
雲五娘剛動了筷子,就聽見紅椒在外面跟人說話。
不一會子,就見一個一身果綠衣衫的高挑丫頭走了進來,微微屈膝行禮道:“五姑娘好。”
“是瑪瑙啊。”雲五娘笑著讓她起來,見跟進來的紅椒手裡提著個食盒,就笑道:“可是三姐又給我送好東西來了。”
瑪瑙是雲三娘跟前的丫頭。雲三娘,則是雲五娘的嫡姐。
第2章 廚房風波
瑪瑙是個長眉修眼的姑娘,挺巧的鼻子上有幾點雀斑,看起來帶著幾分俏皮之色。
她微微一笑,帶著幾分爽朗:“五姑娘別嫌棄才好。是我們姑娘讓廚房做了幾樣清淡的菜色,叫奴婢給姑娘送來。”
說笑著,就自己動手將食盒裡的菜擺了上來。蜜汁山藥,油燜青筍,清炒蓮藕,豆腐獅子頭。“看看,可都是姑娘愛吃的。”
雲五娘點點頭,“難為三姐記得我。”
“我們姑娘說,姑娘要什麼,只管打發人給春華苑的廚房傳話。咱們太太不在家,可也沒人敢苛待姑娘。”瑪瑙看著飯桌上從大廚房提來的飯菜,皺眉道。
雲五娘點頭應下了。心裡卻道,三娘是二太太親生的女兒,去春華苑那是名正言順。有了吃的喝的,都記著給這些庶妹一份,人家這叫有嫡女風範。她一個庶女,跑到嫡母院子裡吆五喝六,頤指氣使,使喚嫡母的人,這叫沒分寸。她得多傻,才敢把客氣話當真啊。可嘴上卻應承這份好意,“你回去跟你們姑娘說,我這暖房裡,過幾天就有一茬鮮菜下來,到時候請姐姐過來涮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