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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眠從戴醫生的電話中的寥寥數語中一點一滴斷斷續續的拼湊起了黎毓的過去,他們兩的身世其實也有很多相似,比如都是從小跟著媽媽一起長大,都是自己照顧自己,還得順帶照顧自己媽。
只是顧雲嬌比之林雪梅,真好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顧雲嬌雖然人天真懵懂了些,卻是什麼都是為了她,愛她勝過愛自己,她在外邊受了不少委屈欺負,可在顧雲嬌面前,卻是半點委屈都沒有受過的。可林雪梅呢?不說愛,哪怕只是冷漠也好過虐待。
此時看到黎毓把袖子擼上去,將青菜壓進水中清洗,左手腕上那一條一條自殘留下來的傷疤也跟著一起泡進了清水中,顧眠忍不住看他,黎毓略低著頭認真洗菜,額角那條疤淡化了不少,顏色淺淡,不注意看的話倒也看不出來,只是估計這條疤要跟著他一輩子了,但好在並不影響他的樣貌,黎毓也全然不在意,他黑長的睫毛覆下來,眼神寧靜專注,嘴角還含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好像洗著菜能叫他心情很好似的,顧眠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卻有些難受。
黎毓對顧眠的一舉一動都無比關注敏感,他側過頭來看著她,見她怔怔的盯著他,問:“怎麼這麼盯著我?”
顧眠眼睛一眨,頭一歪,抿出一個笑來:“覺得你好看啊。”
黎毓怔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收回目光,垂眸盯著那一盆清水裡的青菜,淡淡地說她膚淺,耳根卻悄然紅了。
顧眠笑笑不說話,繼續切她的姜蒜。
為了幹活方便,她隨便扎了個丸子頭頂在頭上,這丸子頭也不正經紮好,就隨便挽一下就紮起來,還有一大半的頭髮都戳在下邊沒有捲起來,小臉白白淨淨的,從側面看,鼻樑略扁一些,但並不太影響她的樣貌,反而令她多了幾分少女稚氣。
顧眠買了條魚,魚身切片做酸菜魚,魚頭魚尾都斬下來滾個魚頭豆腐湯,剛把煲湯的鍋放到爐子上,把蓋子蓋上,黎毓就從身後抱上來,把頭埋在她肩上,就這麼沉默著抱了一會兒,他才開口問道: “是不是嚇到你了?”
他的聲音又干又澀,又說的沒頭沒尾的。
可顧眠一下子就聽出來,黎毓說的是在樓下發生的那場衝突。
從菜市場回家,他一直沒提起,她也只當無事發生,半句都沒問,沒想到他現在又突然提起來了。
顧眠乾脆的搖頭:“一點都沒有。”
黎毓抿了抿唇,並不相信。
顧眠把他環在她腰上的手拿開,然後在他懷裡轉了個身,後仰著身子和他面對面,眼睛明亮的看著他的眼睛:“你不是昨天還說記得我打人時候的樣子嗎?我像是會被那麼一點小狀況就嚇到的人嗎?”
早上那場劍拔弩張的衝突在她嘴裡成了一點小狀況,仿佛真的小到不值一提。
黎毓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定定的看著顧眠明亮的眼睛,說:“對不起。”
他不是在替那個人道歉,而是因為顧眠今天被這樣辱罵,都是因為他引起的。
顧眠沒有回應他的對不起,而是看著他問道:“黎毓。你是真的不想再和那個家庭有任何聯繫了嗎?”
黎毓毫不猶豫的點頭。
顧眠接著問:“那黎家的財產你也不想要了?”
黎毓臉色平淡:“跟我無關。”
不過顧眠也發現了,黎毓對金錢的欲望十分淡薄,他又不抽菸也沒有別的娛樂愛好,醒的時候除了粘著她,她去哪兒他跟著去哪兒外,就是和她待在一個屋子裡,她看書,他就畫畫,也不玩手機,困了就睡覺,除了一日三餐,他基本都用不到錢。
說起來,倒是真的挺好養的。
黎毓忽然怪異的看著顧眠:“你笑什麼?”
顧眠輕咳了聲,眼睛裡笑意不減:“我在想,不用費我多少錢就能養得起你。”
黎毓從鼻腔里輕哼了聲:“還真要你養我?以後我掙了錢養你。”
他嘴上彆扭著,心裡卻有些竊喜。
顧眠確定了黎毓脫離那個家庭的決心,心裡也有了底。
*
顧漢初老家離A市很近,坐高鐵也就四十分鐘的車程。
只是之前沒考慮到黎毓的情況,只買了三張高鐵票,年底也搶不到票了,於是顧眠退了一張高鐵票,讓父母坐高鐵,她和黎毓一起坐汽車回去,坐汽車就要近三個小時了。
顧眠和黎毓的車是早上八點多的車票,比父母要早一些,所以兩人起了個大早,吃了顧媽媽煮的面,就拎著行李出發了,坐地鐵到汽車站過去也得小半個小時。
一上車,顧眠就打電話給顧媽媽報了平安。
車子發動,顧眠難得放假,也不看書了,和黎毓一人戴一邊耳機聽歌,沒半個小時,黎毓就靠著顧眠的肩昏昏睡去。
顧眠一直沒有睡意,實在無聊,只能又開始看書,好在又過了半個小時,她終於有了睡意,書攤在腿上,靠著黎毓的腦袋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到站下車。
兩人在汽車站外打了輛車,直奔顧眠家裡。
顧眠家就住在馬路邊上,三層樓,顧媽媽他們已經在搞衛生了,一年就暑假和寒假回來一次,又住在路邊上,家裡落了不少灰塵,每次回來都要搞大掃除,把行李一放,顧眠和黎毓兩人挽了袖子就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