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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子策看見她這笑,心中也有些酸楚,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
喬桑卻已經轉了話題:“府里人都還好嗎?”
喬子策溫和的說:“府里人都很好,三姨娘也很好。你不用擔心。”
“那就好。”喬桑說:“太子還在宮裡等著我,那我就先回去了。”
“三妹妹慎言。”喬子策忽然表情有些嚴肅的說道:“那位,已經不是太子了。”
喬桑立刻反應過來,說道:“安王。”
這是小太子的封號。
安王。
像是在提醒他安分守己。
喬子策點了點頭:“禍從口出,三妹妹在宮中行走,凡事當小心。”
喬桑一臉受教的表情,說:“我知道了。”
喬子策神色又溫和下來:“好了,你回去吧。一路小心。”
“哥哥多保重。我走了。”喬桑說著,拎起食盒和鞋子,轉身走了,走出不遠,回頭一望,喬子策還站在樹下目送她,見她回望,還衝她微微一笑。她心中一暖,也對他回以一笑,然後提著食盒頭也不回的走了。
喬桑正有些慶幸今天一路都十分順利之時,旁邊假山就突然跳出一個人來,還一驚一乍的大喝一聲,嚇得喬桑抓緊手上的食盒警惕的退後兩步。
只見昨天那個搶她地圖的小世子正趾高氣昂的站在那裡,堵住了她的路:“好哇!你今天居然還敢來國子學!被本世子逮到了吧!”
喬桑鎮定的屈膝行禮:“見過世子。”
少年抬高了下巴,俊美的臉上是一臉的驕矜,倨傲的看著她:“哼!少跟本世子來這套,夫子給你什麼了?讓本世子瞧瞧!”
喬桑握緊了食盒,微垂著眼,做出十足恭順的姿態:“回世子,只是家中娘親思念,囑託哥哥帶給我的姑娘家用的東西。”
少年卻不那麼好糊弄:“哦?那我倒要好好問問你,昨天那副地圖怎麼解釋了?”
喬桑心中微驚,沒想到還是被他看見了,她把頭低的更低,語氣沒有一絲慌亂:“那只是因為奴才是個路痴,所以特地叫人幫我繪的圖,免得在宮裡迷路,衝撞了貴人。”
合情合理的解釋。
可宇文世子卻本能的感覺到喬桑在撒謊,她做出這副恭敬的樣子就是為了騙過他,要不是昨天見了她的真實面目,他還真就被她騙過去了。
他故意板著臉恐嚇道:“你知道私自繪製宮中地圖是多大的罪嗎?!誰敢給你畫這地圖?要不要我現在就去告發你?你這小身板,怕是經不起幾板子。你是哪個宮的?”
喬桑回道:“奴才是舒太妃宮裡的。”
卻不料宇文世子嗤笑一聲:“你這宮女真是滿嘴謊話!舒太妃那兒的宮女我個個都認得,倒從不知道有你這號人!”
喬桑只覺得心裡發苦,要是在現代,她早就出手教訓這死熊孩子了,偏偏這裡是宮廷,她只是一個地位低下的小宮女,對方確是身份高貴的世子,她只能做小伏低。
喬桑深吸一口氣,然後抬起頭來看著少年,定定的盯著他。
少年被喬桑盯得莫名後背發麻,一臉怪異的盯著她:“你瞪著本世子幹嘛?”
喬桑在分辨他到底只是單純的惡作劇還是本性就壞,少年無疑有著一張俊美的臉,眼尾微微有些上挑,漂亮的眼眸很乾淨,似乎從來沒有被人這麼盯著看過,還很不習慣的眨了眨眼,發怒的樣子看起來也有些色厲內荏。
她心裡有了底,沒有再低著頭,而是直勾勾的盯著他說道:“奴才其實是紫月宮的。來找哥哥,是因為實在活不下去了,才來找他求救。”
她說著,沒有看到少年聽到紫月宮時的表情變化,蹲下去把食盒打開又把小包袱解開,看到上面用紙皮包起來的糕點她自己也愣了一下,隨即把那包糕點拿開,露出裡面的碎銀:“這是哥哥給我的碎銀,我要用它來打點內務府,才能讓安王殿下吃一頓飽飯,也不用受凍。我騙世子,是因為怕世子告發我是紫月宮人,會連累安王殿下,但是我剛剛看世子面相,並不是那種心腸狠毒之人,這才放心的和盤托出。只希望世子大人不記小人過,放我一馬。”
她一雙眼殷切的看著他,仿佛在跟他說,不要辜負她對他的期望。
然而少年卻表情複雜的看著她問:“你說你是紫月宮的人?太、安王他好嗎?”
喬桑一看小世子臉上的表情,心裡更穩了,卻沒有說太多,只是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
宇文世子頓時揪心極了。
剛才聽她說,祁熠居然要靠一個小宮女自己拿錢去內務府打點,才能吃飽穿暖,這過的是什麼日子?
“你說的都是真的?”這個滿嘴謊話的宮女,該不會是騙他的吧?
喬桑說道:“世子大可去問奴才的哥哥,他是知道我在哪裡當差的。”她說完了一頓,小心翼翼的說道:“世子能不能先讓我回去?安王殿下還在等我。”
宇文世子表情複雜的看了她一眼,突然從腰間摸出幾片金葉子,往她面前一遞:“喏。”
喬桑故意不接,只是惶惑的看著他。
宇文世子又遞:“拿著呀!”
喬桑只能伸手去接,小世子卻突然一縮手,瞪著她說:“這可不是給你的,是給你主子的。要是讓本世子知道你私吞了,看我不狠狠地責罰你!我身上只有這麼多了……要是不夠,你下次再來國子學找我。”
說完了,才把金葉子又遞了過來。
喬桑雙手接過,鄭重的看著他道:“奴才替安王殿下謝謝世子。”
宇文世子眉毛皺起來,彆扭的說:“你別告訴他你遇著我了。”
以前在國子學的時候,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看小太子不慣,借著長他半歲,常常欺負他,小太子脾氣好,也不生他氣,每次見了他總規規矩矩的叫他宇文哥哥。他之後想起來,常常覺得後悔,要早知道他後來會那樣,他那時就不欺負他了。
喬桑把地上的食盒整理好,拎起來說道:“奴才知道了。那奴才就先走了。”
喬桑對於自稱奴才,倒是接受的很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最多就只當這是在演戲。
“走吧走吧!”宇文世子想到以前的事,煩悶的沖她揮了揮手。
喬桑說道:“還請世子您讓一讓。”
世子才發現自己擋著喬桑的路了,悻悻的往邊上一讓。
喬桑沖他行了一禮,然後提著食盒從他身邊走過,腳步飛快的走了。
小世子扭頭看走的飛快的喬桑,納悶道:“跑那麼快幹嘛,跟有鬼在追似的。”
說罷又覺得很不對勁,明明是來找她報仇的,結果仇沒報到,反而還給了她幾片金葉子——
喬桑自己也沒想到會有這樣一筆意外之財,提著食盒健步如飛,生怕那世子反悔追上來。
食盒裡裝滿了銀子,懷裡還揣著幾片金葉子,拎著近十斤的東西,喬桑半點也不覺得累,反而覺得身輕如燕,全身都冒著喜悅的泡泡,恨不得立刻飛回去回到宮裡去跟小太子分享這喜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