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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已經接近午時,身上雖有多處皮外傷,但卻不影響自己行動,又想到從昨天落下山壁到現在還沒見過老太君,不知她怎麼樣了,芸生便換了衣服往老太君處走去,青黛攔也攔不住。
「你怎麼來了?」老太君見她出現,很是驚訝,「怎麼不好好歇著?」
「奴婢沒事兒了,倒是吉煙姐姐傷了腳,不能過來服侍。」芸生走到老太君身邊,說道。
「我已經說了讓你們這幾天歇著,怎麼就著急著過來了。」老太君讓莊媽媽給芸生看了座,「你趕緊坐著,可有哪裡不適?」
「有一個阿穆姑姑來看過了,奴婢沒事兒呢。大夫也說了,奴婢體內的餘毒並沒有大礙了。」
「阿穆看骨傷很厲害,她既說你沒事兒那便是真沒事兒,不過體內既有餘毒,就要好生注意著,你們雖年輕,但別總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兒。」老太君看見芸生手上的傷痕,又不由得心疼,「可皮外傷也是少不了的,還是回去歇著吧。」
見老太君執意要她回去,芸生也不好再堅持,且見老太君亦沒有受一點點傷,便放心了,走前問道:「三少爺無礙吧?他救了奴婢們,奴婢真不知如何感激他呢。」
提到三少爺,老太君想到了昨天的場景,加之這些日子洛錚確實來自己這裡的次數比以往多了許多,且連洛瑾都看出不對勁來了,洛瑾年齡雖小,但機靈著呢,於是她心裡便有了打算,嘴裡卻說道:「他自小就是個熱心腸,又皮糙肉厚的,自然沒事兒,且昨日許多護衛也跟著下去了,他們那些爺們常在那種地方摸爬,傷不了的。」
芸生聽了,總算放心了許多,心裡知道三少爺是為了救吉煙才那樣跳了下來,但不管怎麼說也是救了自己一次,心裡感激,想著下次見到了一定要當面道謝。
見芸生走了出去,老太君與莊媽媽說道:「你看錚兒那小子,莫非真的心裡有吉煙?」
「三少爺孝順,常來您身邊,吉煙又一直在您身旁……」莊媽媽想了想,緩緩說道:「吉煙貌美,人品又貴重,三少爺傾心於她也是正常的。」
老太君點點頭,「你沒見著昨日錚兒那焦急樣,想也不想便跳了下去。吉煙自然是個好丫頭,不過我本是打算讓她嫁出府去的。」
莊媽媽笑了,「吉煙服侍您這麼多年,自然捨不得您,留在府里時常伴著您豈不更好?」
☆、吉煙
芸生知道蛇毒的威力,但見自己恢復得如此之快,想必是侯府里請的大夫了得,又有上好的藥物,很快便沒有大礙了。身上雖還有許多細小傷痕,但是老太君給了一大堆活血祛瘀的傷藥,都是最上等的藥材,芸生便也不擔心留疤了。倒是吉煙,她腳踝傷得嚴重,醒來後還一直沒有下過床,到如今已經三天了。老太君讓芸生只管好好休息,而芸生每日按時服藥,且知道自己的身體,並不需要每日躺著,便時常去吉煙處陪著她。
「芸生你扶我起來坐坐。」吉煙也是躺得難受了,便想換個姿勢。
芸生扶著她坐了起來,拿了個迎枕墊在她腰後,「感覺好點了嗎?」
「恩。」吉煙點了點頭,見芸生垂首斂目,溫柔似水,心裡一動,想到那天她看到的場景,便問道,「芸生,你可想過一輩子留在侯府?」
「呃?」芸生沒想到吉煙突然這麼問,有些吃驚,「我……我還沒想過未來的路。」
「咱們侯府風光無限,若是……」吉煙頓了頓,看著芸生的雙眼,問道,「若是留在主子身邊,怎麼也比做外面的尋常百姓過得好。」
「吉煙姐姐!」芸生一聽,嚇得按住了吉煙的雙手,「我、我從來沒想過要……要做……」
從來沒想過要做侯府主子的女人,從來沒有!
但芸生卻說不出口,而吉煙見她眼裡的驚慌,反而笑了出來,「我知道你沒那心思,我說說而已。」吉煙別頭看向窗外,明明才十七歲,眼裡卻充滿了不該屬於她的哀思,「主子們的女人哪兒是那麼好做的呢。」
吉煙知道芸生從未想過爬主子的床,否則以她的姿色,莫說少爺們了,恐怕連侯爺的眼,也是能入的。可是她沒有那心思,不代表主子們沒有想法,那日她滾落山壁後昏迷,被護衛背著顛簸了一陣後,悠悠轉醒,一睜眼卻看見那樣一幕:三少爺小心翼翼地護著芸生坐到了地上,不顧阿九的阻攔,執意要為她吸去毒血,且在看到她腿上的傷口時,眼裡的震痛是吉煙這些年來從未在三少爺眼裡見過的,他從來都是溫潤如玉,帶著淡淡笑容。即便是練習騎射時從馬上摔了下來,折了骨頭,也沒見他露出這樣痛苦的神色。即便三少爺心底好,可那些事他完全可以叫阿九做,他身為主子能不顧一己之身跳下來救她們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寵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想必三少爺,定是傾心芸生已久吧,想想也是,自從芸生來了老太君處,三少爺過來的時日也多了許多,幾乎每天回了侯府都會過來坐一坐,老太君也為此很是開心,而且……吉煙又聯想到了芸生說總有人往她屋子裡送東西,之前吉煙還奇怪,哪有人莫名其妙送一些吃的呢?現在想想,或者真的是三少爺的手筆,那些東西並不珍貴,但卻精緻可口,貴就貴在心意了,三少爺情感不易外露,身邊又沒有細心的丫鬟伺候著,想必此時心裡也很糾結,所以才只能這樣悄悄地對芸生好。若不是心裡有芸生,又何苦費這些心思呢?可是……芸生她承受得起三少爺的心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