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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突然問起落霞來了?」吉煙與落霞也算是從小一塊兒長大了,但此人性格孤僻,即使相伴了十幾年,卻也從來沒有交心過。
「昨晚,聽說是她母親的忌日。」芸生覺得實在奇怪,一個丫鬟的母親,應該也是個奴僕,而世子為何會說了那樣的話。
「她的母親啊……」吉煙看著茶杯里裊裊升起的白煙,說道:「落霞與我一樣,是家生子。她母親是逝去的那一位侯夫人的陪嫁,只是……」吉煙看了看四周,向芸生靠了靠,「侯夫人去世後不久,如今這位侯夫人便嫁了進來,落霞的母親本是去服侍老太君了,可她一聽說現在的侯夫人要住進以前的侯夫人住的沉香閣,就發了瘋似得,擋在沉香閣外死活不讓侯夫人進去,侯夫人一怒,便叫人生生將她打死在沉香閣了。後來侯夫人嫌棄沉香閣死過人晦氣,這才住進了齊悅軒。」
「可真是忠僕啊……」芸生嘆道。
「可不是嘛,沉香閣可是咱們侯府最美的地方,當年侯夫人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在裡面呢。」吉煙雙眼放空,似乎是在回想以前的事兒,「這些事兒都是莊媽媽告訴我的,還說以前的侯夫人啊,咱們府里沒有一個下人不喜歡她的。身份那樣高貴,又長得那麼美,卻從來不端架子,對下人可好了,聽說外院一個丫頭的母親患了病,還特意叫了府里的大夫去看,連用的藥也是侯夫人給的呢。」
「真是可惜了英年早逝。」芸生想到沉香閣如今像個藥罐子一般,世子也命不久矣,便覺造化弄人。
芸生從吉煙屋子裡出來後,正好遇上了周大娘,她一見芸生,便說道:「芸生啊,你上次托我問的東西我問到了,那是東市里寶福記打造的東西,我也就只問道這麼多了,特意來告訴你一聲。」
「謝謝大娘。」芸生想了想寶福記,似乎沒任何印象,便去找了老太君,趁著今日休假,說是想去東市里買點東西。老太君知道她們小女孩兒成日裡待在侯府四方天也難受,便囑咐了她要早去早回。
☆、阿蒼
上一次出侯府還是陪老太君去上清寺的時候,而這一次,芸生一是想弄清楚那些東西究竟是誰放在她屋子裡的,二也是想出去透透氣,成日裡待在侯府,人都快憋壞了。
恰逢青黛也休假,兩人便一起坐了莊媽媽為她安排的小馬車,慢悠悠地往東市去。芸生帶了兩個小盒子,一個是一開始收到的一對小兔子,一個是昨天又出現在床上的一個琉璃小兔子,比之前那一個還要精緻漂亮,但芸生越是喜歡,就越是想要弄清楚那是什麼人放在她屋子裡的。
大盛民風還算開放,東市里不僅有女子出門逛胭脂水粉店,還有女子開門做生意的,特別是一些異域香粉店,都是幾個藍眼睛高鼻樑的胡姬站在門外招攬生意,引得人們連連注目觀看。
「芸生你看!」青黛指著馬車外的一個胡姬,見她穿著露臍裝,好似自己袒胸露乳了一般,羞得臉通紅,「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她!她還嫁得出去嗎!」
芸生看著外面的胡姬,纖腰外露,衣服下擺上掛了亮晶晶的鈴鐺,在陽光下折射出了耀眼的光芒,「她們家鄉的人都是這樣的。」
「什麼?」青黛驚得捂住了嘴,「竟然有這樣的地方?」
「嗯。」芸生笑著點頭,看著外面的胡姬說道,「她們那裡的女子,想怎麼穿就怎麼穿,嫁人也是自己做主的,而且一夫一妻,丈夫不能娶妾室。沒有休妻這一說,只能和離,二人和離之後,女子不會被世人所指指點點,她們還可以再次選擇自己喜歡的人出嫁。」
「這……」青黛已經合不攏嘴了,說話也結結巴巴的,「怎麼可能有這種事?芸生你沒騙我吧?」
芸生回頭看著青黛,見她像是聽了什麼駭人的事一般,便笑了出來,「騙你的!我胡謅的話你也信。」
「哎喲!」青黛拍了拍胸口,臉上的表情立即鬆懈了下來,「我就說嘛,哪裡會有這種地方?」
「是啊……」芸生附和她的話,「哪裡會有這種地方。」
轉眼便到了周大娘口中的寶福記,芸生下車時,見青黛要與自己一起,便拿了幾吊錢給她,「青黛,老太君交代我幫她看點東西,我自己還想買點天香閣的香粉,你看今天咱們本來就是下午出來的,我怕待會兒回侯府太晚會被責罵,要不你先去買你自己要買的東西,然後順路幫我買天香閣的香粉如何?」
「哎,好的!」青黛收了錢,爽快地說道,「那待會兒我就來這兒找你。」
見青黛往天香閣去了,芸生這才握緊了手裡的盒子,進了寶福記。聽周大娘說,寶福記是京城最大的珠寶行,賣得都是奇珍異寶,尋常人家根本買不起的東西,所以進進出出的也都是京城的權貴或富商。這種奢侈消費向來不會同時有許多客人在,芸生進去時裡面只坐了一位中年男子在看玉器,掌柜見芸生進來,看她穿戴不俗,卻又隻身一人,便只一定是富貴之家有臉面的丫鬟,就迎了上來,「姑娘來買珠寶?」
「掌柜的。」芸生也不拐彎抹角,直接拿出了盒子,打開給掌柜看了,「我就是想來問問,掌柜是否還記得這東西是誰來買的?」
「這……」掌柜的接過了芸生手裡的東西,拿在手裡仔細地看著,「這確實是本店的東西,姑娘稍等片刻,我這就去查一查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