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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將一碗薏仁兒粥拉到了自己面前,「這個你不喜歡,我來吃。」
芸生低頭看著面前的小米粥和奶香糕,輕啟櫻唇,「三少爺,是怎麼知道奴婢的喜好的?」
☆、河州
我是怎麼知道你的喜好的?洛錚看著芸生,那雙深海一般的明眸,曾在無數個午夜,出現在自己夢中。我記得你的一切喜好,記得你愛吃奶香味兒的東西,記得你喜歡小兔子,記得你喜歡糖葫蘆,可你卻不記得我了。也好,不記得也好,所有的仇恨都讓我一個人來承擔。
「我猜的。」洛錚垂眸,端起一碗粥,不去看芸生的表情。
在古代生活久了,特別是侯府這樣的地方,難免會時時刻刻想著身份尊卑。但芸生骨子裡到底還是個現代人,人的等級之分並沒有烙到心裡,所以她此刻能心安理得地坐在洛錚面前,但心裡格外清醒,他們之間,確實不同於別人了……
「喜歡這個嗎?」洛錚看她拿起了勺子,吃了一小口粥,便問道。
芸生點點頭,「喜歡。」
「那以後常叫廚子給你做。」洛錚說了此話便站了起來,完全不顧芸生臉上驚訝的表情,走到了窗邊,打開窗戶,一隻白鴿便撲騰著翅膀飛到了他的手臂上。他從白鴿的腿上卸下了一個細小的木筒,從裡面抽出了一張紙條,他慢條斯理地打開紙條看了,嘴角慢慢浮現了笑容。太子已經收到了慕容將軍的受賄帳本,震驚之餘,卻也稟報了主上,待慕容將軍回京,怕就變天了。
心情舒暢了,洛錚胃口也格外好,他連著喝了兩碗粥,放下碗後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芸生看著他孩子似的,不由得抿了嘴輕笑。
只是這一笑,洛錚卻看得呆了。記憶中,已經很久沒有看到芸生在他面前笑了,重生後,一心想著不能重蹈覆轍,便一開始就將芸生推到了奶奶那裡,雖不能時刻相伴,但卻能讓她過得更安穩。但每每夜裡的相思侵蝕心底,他便恨不得又從奶奶那裡將芸生搶過來。而現在,見芸生終於因他而笑了,洛錚便決定,待回了京城,便不將芸生送回奶奶身邊去了。這段時間已經接連暗自剷除了許多將來會投靠三皇子的人,如今連慕容將軍這塊大頭都快拿下了,家裡那幾個,他已經不放在眼裡了。若解不得相思,重生一世又有何用?
「三少爺……」芸生被洛錚盯著看久了,已經用眼神暗示他多次,他還痴漢似的,芸生不得不出聲了,「您還吃嗎?」
「不吃了。」洛錚回了神,神色如常。芸生暗自納悶,他都不覺得尷尬?
「過來給我換藥吧,」洛錚往裡間走去,芸生拿了傷藥就走進去,卻看見他已經將上衣脫光了。常年習武的身體高大挺拔,肌肉勻稱,線條流暢,只是上面有許多或長或短的疤痕,許是從小習武少不得要受傷的,
不過,他這是在……耍流氓!
「咳咳!」芸生紅著臉咳了兩聲,說道,「可以穿著裡衣的。」
「包紮不方便。」洛錚張開了雙手,說道,「快來給我換藥。」
芸生怎麼覺得,他那個姿勢像是在說「快來抱抱我」似的。
熟練地換好了藥又牢實地包紮好了後,芸生拿起了一旁的裡衣,幫他穿了上去,扣好了扣子,一抬頭,卻又落進他幽黑的眼眸。
與他對視一刻,芸生便覺得自己要被他眼裡的漩渦吸了進去一般,連忙跑了出去,「奴婢在門外候著。」
洛錚看著她慌張地跑了出去,笑了出來。而門外正打著哈欠的阿九見芸生忽然就出現在自己身旁,歪著腦袋看她,「被趕出來了?」
芸生轉身看著阿九,木木地點了頭。
「我就說,今天三少爺就吃錯了藥。」阿九摸了摸自己鼻子,滿腔怨憤,「不然怎麼可能把我趕出來。」
「你說誰吃錯了藥?」說話間,洛錚便已經穿戴好了走出來,芸生站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不認識這兩人似的。
「小的我吃錯了藥!」阿九「蹭!」的一下站得老直,胸膛就快挺到洛錚面前去了,「行了,咱們去給三皇子請安。」
三皇子也收拾妥當,正準備出發,便見洛錚來了。
「給三皇子請安。」洛錚彎腰行禮,行動間看不出來是個腹部帶傷的人。
「免禮。」三皇子拂平了袖子,一回頭卻看見了洛錚身後的芸生,一眼便認出是昨夜的女子,於是便笑了起來,「難怪洛公子一個大老爺們兒出門也得帶上丫鬟,如此絕色,換了誰也捨不得留在家裡啊。」
「三皇子莫開玩笑了。」洛錚露出尷尬的笑容,似乎是還在為昨晚被三皇子撞破的事情感到羞愧,「時辰不早了。」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三皇子又看了芸生一眼,這才轉身走了出去,只是還未踏出驛站大門,便見天空烏雲密布,下起了瓢潑大雨。
「真是可惜。」三皇子搖著頭說道,「不能和小洛一同騎馬而行了呢。」
聽著三皇子親熱地叫著「小洛」,洛錚嘴角冷笑,但卻鬆了一口氣。若再是期一天馬,他的傷口又要裂開了吧。
由於雨天路難行,洛錚便坐了馬車。阿九剛爬了進去,就被洛錚趕到外面去同車夫一起坐,他面露不滿得挪了出去,感覺自家少爺被美色所迷惑,自己就要失寵了。
馬車行得慢,一顛一跛地讓人昏昏欲睡,只是洛錚坐在對面,芸生不敢明目張胆地合眼,只敢悄悄靠著車壁打盹兒。然後因為昨夜實在沒睡好,不知不覺芸生便靠著車壁沉沉睡去了。不知過了多久,她只覺自己周圍不再是冰涼堅硬的木頭,而是溫暖柔軟地如同被窩一樣的東西,但意識卻不夠清晰,如同做夢一般,便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嘴角帶笑,又一動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