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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錚望著窗外,有一群人走動的聲音,於是一伸手便拿了一邊的外衣批到芸生肩上,邊往外走便說道:「芸生先回去換衣服。」
芸生看著外衣上精緻的山水繡紋,收攏了領口,往自己房間走去。
而洛錚往中堂走了過去,見三皇子與黃文伯交談甚歡,神色飛揚,於是輕挑眉頭,弓腰行禮,「臣給三皇子請安。」
「小洛今天沒一同去看石雕大佛真真是遺憾啊,那雄偉模樣,連咱們京城都沒有!」三皇子眼裡儘是欣喜,卻又不像簡簡單單玩樂盡心的樣子。
幾人寒暄了幾句,三皇子便打著哈欠往自己那廂走去,洛錚也隨著跟上,黃知州卻低聲說了一句,「洛公子請留步。」
洛錚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對自己擠眉弄眼,不知他要表達什麼。
看洛錚並未動容,黃文伯拂了拂領口,肅了神色,一本正經地說道:「還請洛公子移步說話。」
洛錚也不說話,就想看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便隨著他的腳步走了去。黃文伯帶著他走到了自己的書房,關上了門,立馬走到了一個貼牆的書櫃前,墊腳從最上層取了一個看樣子十分沉重的盒子下來,捧到了洛錚面前。
「這個是下官孝敬定遠侯爺的,還請洛公子代為笑納。」黃文伯一副奴顏媚骨,眼裡閃爍著精光。
「這……」洛錚伸出一隻手掀開了盒蓋,裡面一座達摩玉雕正發著淡淡清冷光芒,成色極佳,晶瑩剔透,雕工更是巧奪天工,精妙絕倫,洛錚伸手摸了一下,觸手冰涼,是為寒玉。
「想必洛公子已經看出來了。」黃文伯臉上透著一絲絲驕傲,他抬了抬下巴,說道,「這便是多年前流失於市的達摩玉雕,我費了好大一把力氣才尋得,知道侯爺不愛錢財,雅興盡在玉上,於是便將此物拿來孝敬侯爺了。」
「恩……」洛錚摸著下巴繞著黃文伯走了一圈,也不說話,只仔細地打量他,看得黃文伯背後冒冷汗。
「洛公子可是不滿意?」黃文伯縮了縮脖子,「若是不滿意,我這裡還有其他的……」
洛錚立馬露出了一副感興趣的樣子,摸著下巴看黃文伯轉身又去拿了一樣東西出來,打開看了,是一座珊瑚雕,洛錚看了一圈,也沒看出什麼名堂出來,黃文伯正打算好好說說自己這稀世珍寶,剛開了個頭卻被洛錚打斷了,「黃知州不必說了,東西我不會收,但到了京城我亦不會多說一個字,所有事情都將由三皇子呈交與主上,黃知州只管放心。」
被人這麼直接地說中了心事,黃文伯有些訕訕,但在官場摸爬打滾這麼多年,臉皮也是磨得夠厚了。且洛錚隨三皇子而來,若是口徑與三皇子不一,這不是明擺著去得罪三皇子嗎?想到這兒,黃文伯鬆了口氣,洛錚這樣怕惹禍上身的人,定不會去得罪自己上面的人了。
黃文伯送走了洛錚,想到今日所行,便覺自己仕途是一條光明大道了,日後定能位極人臣,擠入京城權貴圈子,走上人生巔峰。
洛錚走出了黃文伯的書房,不急著往自己廂房走去,反而繞到了一處偏遠的林子裡,看了四下無人後,便吹了一聲口哨,立即便有一道黑影從牆外躥了進來,身手極其敏捷,落地未發出一點聲音。
「怎麼樣?」洛錚壓低了聲音,開門見山問道,「他們今日做了什麼?」
「先是去了石雕大佛,申時一刻便返程,卻去了城郊一處莊子。」黑衣人面色凝重,語氣沉著,「那裡應當是黃知州的私宅,他一些收藏藏在那裡,今日帶著三皇子去了,是打算要全部獻給三皇子。」
「恩。」洛錚已經隱隱料到了,卻沒想黃知州搜刮的財務竟不止這知州府里的東西,城郊居然還藏有,「可記下具體有哪些東西了?」
黑衣人不說話,直接拿出了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地記著一堆價值連城的東西,洛錚越往下看,眉頭便蹙得越緊,但末了,終是只嘆了一口氣,「做得好。」
黑衣人得令飛快出了知州府,洛錚慢慢踱回了房間,一夜輾轉難眠。
次日,天大亮,芸生依舊給洛錚換了藥,卻再次被他留下用早膳。
芸生看著眼前的飯菜,簡單而不失精緻,洛錚正一口一口地喝著粥,動作優雅,像是在喝下午茶一般。
「三少爺。」今日天氣依舊晴朗,而洛錚一臉雲淡風輕,芸生卻隱隱覺得有事發生,「您今天不急著出去?」
「去哪兒?」洛錚放下了湯勺,一天無害地看著芸生。
「這才走了沒幾個地方,河州這麼大,您不繼續走了嗎?」芸生見天色也不早了,而洛錚卻一點不著急,若是再不出發,恐怕就要趕夜路回知州府了。
「不去了。」洛錚拿了桌邊的絲帕擦了嘴,分明是一個五官,卻生生帶著書生的氣質。
「不去了?」芸生不解,莫非有其他安排?
洛錚看向窗外,艷陽初升,照在屋外的花叢里,陰影斑駁。「咱們今天回京城。」
歐陽嘉彥昨夜夢見了黃月蘭,那個柔若無骨的女子,安靜溫順地伏在自己膝上,一頭黑髮如瀑布般灑下,指尖划過,只覺如絲綢般順滑。而醒來時,身邊卻是冷冰冰的床板。
「三皇子!」這時,歐陽嘉彥的心腹突然創了進來,連門也未敲,一臉焦急,「不好了!」
「什麼事兒這麼大驚小怪的。」歐陽嘉彥起了身,立馬有下人上來為他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