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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芸生話不多說,扶著洛錚的手上了馬車。
不一會馬車便停在了一條巷子裡,芸生下了車便看見了另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後面跟著一眾侍從。
芸生低著頭上了那輛馬車,當場侍從侍女們都想什麼都看不見似的,沒說一句話。
「來了?」
太子端坐在馬車上,手裡握著一塊兒玉石,分明才二十五的男兒,兩鬢間竟然已經有了絲絲白髮。
「奴婢給太子請安。」
「起吧。」太子是出了名的脾氣溫順,讓芸生坐在了一旁,「整個太醫院被齊貴妃握得死死的,本宮如今連父皇真實病情如何都不能得知,才不得不讓你隨我進宮一趟。扮作我的侍女才不會引起別人懷疑,你到時候可一定要鎮定。」
「奴婢明白。」芸生看了太子一眼,此後兩人便不再說話,不一會兒便到了宮門,順順暢暢的進了宮,此時天已經大亮,太子帶著芸生進了主上的養心殿,一路上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懷疑。
太子以與主上單獨說話為由打發走了其他侍從和侍女,「你快去瞧瞧父皇。」
年僅五十的皇帝此時正躺在床上,兩眼合著,嘴角乾涸,呼出的氣兒渾濁不堪,整個不省人事的樣子。
芸生把了好一會兒的脈,問道:「太子可能得到主上平日裡的藥方?」
「無能無力。」想到這個太子就恨得牙痒痒,整個太醫院被齊貴妃齊丞相握在手裡,他連想得到平日裡皇帝的藥方也無能無力,更無法得知皇帝的真是病情,便覺得窩囊得緊,「給了也是修改過的。」
「平日裡主上喝的藥渣子都沒有剩下來的嗎?」
太子身邊的一個侍女說道:「平日裡都是貴妃娘娘親自來伺候主上喝藥,我們連藥碗都夠不著的,只有參湯是我們來伺候著主上喝的。」
「參湯?」芸生換了一隻手把脈,好一會兒後才繼續問道,「主上喝了多久的參湯了?」
那侍女想了想,說道:「大約一個月了,每日都喝,全是上等的進貢人參。」
診完了脈,太子便將芸生帶到了偏殿,「父皇什麼情況?」
「雖不知主上平日裡喝的什麼藥,但就從脈象看,藥里一定是加了慢性毒藥,再配合人參,看似大補,實際是加速掏空了主上的身子。」芸生頓了頓,說道,「若不停了這些藥和人參,主上熬不過這個月了。」
太子眉頭緊蹙,發間似乎又多了幾根白髮,眼裡流露的全是震驚與不可置信,若是再晚一點,恐怕齊家真的要奪了這天下。太子的雙手握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送姑娘回侯府。」
「對了。」臨走前,太子又問道,「即便是此時停了藥,父皇還能活多久?」
「主上的身體已經虧空,即便立馬停了藥悉心調理,也只有半年左右陽壽了。」
偏殿裡又是一陣令人快要的窒息的沉默,許久,太子才揮了揮手,「去吧。」
芸生行了禮便出了養心殿,一路低頭輕聲行走,不想卻迎面遇上了一行人,芸生聽見其他侍女嘴裡稱呼三皇子,立馬心裡有些發忬。
但是芸生一直低著頭,想必三皇子也認不出她來。三皇子直奔養心殿,亦沒有注視到這一群侍女。芸生虛驚一場,正跟著人繼續前行,卻突然被人叫住了。
「你怎麼在這?」
芸生只見面前一雙錦靴,抬起頭來,三皇子目光如炬,臉上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
「奴婢給三皇子請安。」芸生心裡開始打鼓,想著要如何與三皇子周旋,如何才能解釋她莫名出現在了宮裡。
三皇子瞧了瞧身後的養心殿,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殆盡,「你去瞧過主上了?」
「奴婢身份卑微,哪裡能得見主上聖顏。」芸生心裡還在盤算著,此時太子卻走了出來,「她是受定遠侯之命進宮的,怎麼,三弟有意見?」
三皇子看了太子一眼,又看了看芸生,拱手說道:「弟弟不敢。」
回了侯府,芸生將情況詳細地告訴了洛錚,特別提到了三皇子之事,洛錚倒是不在意,「以他的頭腦,是想不了那麼多的,除非他告訴齊丞相,但既然他心思沒那麼細膩,自然也就不會告訴齊丞相。」
芸生想想,也是這樣,前一世三皇子雖在齊丞相的協助下奪了皇位,但他是個肚子裡沒一點乾貨的草包,事成之後亦只是齊丞相的傀儡。其實在之前,三皇子與齊丞相的關係就不算融洽。
「那太子接下來打算如何?」
洛錚負手而立,胸有成竹地說道:「太子前幾日出了京城就是搜集齊丞相多年來的罪證,這些日子會與他的幕僚和心腹大臣們商議扳倒齊丞相,到時候連著他們謀害主上的事情一齊揭發出來,定能將齊氏一族斬草除根。」
如此芸生便開始安心等著宮裡的消息,然而一等就是五天,也不見宮裡傳來任何消息。他們等得,主上的身體可等不得了。
這一天,時至五十,天上黑壓壓的一片烏雲,空氣潮濕悶熱,老太君的風濕又犯了,芸生與吉煙正為她捶著腿。
「看這天,將有大雨啊。」老太君心裡莫名慌張,「錚兒又是好幾日不在府中,不知在外會不會淋雨。」
「三少爺有那麼多人伺候著呢,老太君就別擔心了。」芸生嘴裡雖安慰老太君,但心裡也忐忑得緊,這天氣,總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