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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原本昏睡著的張姨娘有了反應,雙手捂著小腹,發出一陣陣呻吟,反應隨時間越來越劇烈,侯夫人指尖微顫,指著芸生說道:「你做了什麼!你看看張姨娘如今這模樣!」
「奴婢要排出張姨娘腹中死胎,還請於大夫迴避一番。」芸生看了看侯夫人,見她臉上露出了一絲鬆懈,鬆懈中又帶著一絲興奮,「會排出一些不乾淨的東西,老太君和夫人也迴避一下吧。」
「我就在這看著。」老太君目光篤定,要看看自己這未來得及出生的孩子究竟怎麼就胎死腹中了,她對侯夫人說道,「你也在這看著。」
如此一來,便只有於大夫一人退了出去。
張姨娘陣痛越來越強烈,像是要分娩了一般,老太君看著芸生與幾個丫鬟一同在她床邊忙活,專注認真,一遍遍安撫著喘息粗重的張姨娘。整整過了一個時辰,芸生才端著一個蓋了頂蓋的盆子走過來,放在了地上,「夫人可要過目?」
那盆子雖由頂蓋蓋著,但卻掩蓋不住裡面發出一股惡臭。神經高度緊張了一個時辰的侯夫人此時臉色失去了所有血色,用手掩著鼻子說道:「這是什麼東西?趕緊拿走!」
可芸生卻遲遲沒有動,直到老太君指著那盆子說道:「揭開蓋子,我看看。」
芸生蹲下揭開了蓋子,裡面赫然出現了一團如膿一般的白色,裡面裹著已經腐爛的未成形的胎兒。老太君只看了一眼便別開了頭,緊緊蹙著眉毛,「叫那大夫進來好好看看!」
這一會兒被帶進了的與大夫走路都有些不穩了,他看了排出的死胎後,雙手開始止不住發抖,「這、這……」
「這是才斷了氣息的胎兒?」芸生蓋住了那發出惡臭的盆子,說道,「若此時於大夫還能堅持自己的說法,那我也是無話可說了。」
看著於大夫戰戰巍巍,說不出話,而侯夫人臉上青一陣紫一陣,老太君搖著頭嘆了口氣,問道:「今天若不給我個解釋,我這去世的孫兒怕是無法瞑目了。」
「回老太君的話,就奴婢的診斷來看,這胎兒是一個月之前就胎死腹中了的,只是張姨娘一直服用慢性毒藥,因而並未察覺,後期有了反應,卻被診斷為嗝症,便誤了治療。」芸生看著於大夫,一字一句地說道,「但是但凡能掛著大夫的旗幟救人,今日的診斷是怎麼也不可能出現的。」
「是否真如她所說?」侯夫人見老太君對芸生的話深信不疑,偏偏芸生卻說出了自己的手腳,便慌了起來,「於大夫你可是診錯了?」
「我、我……」於大夫用求救的眼神看著侯夫人,不想對方也以同樣的眼神看著她,「這……」
「若是看著這已經腐爛的胎兒,於大夫還能堅持自己原來的診斷,那……」芸生笑盈盈地看著她,「那奴婢可真是見識了。」
「是、是這樣的。」於大夫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連連點頭,「正如姑娘所說。」
這一下侯夫人的心徹底涼了,她已經感受到老太君的眼神,似乎要吃了她似的,「母親,張姨娘她竟連自己孩子已經沒了氣息都不知道,這、這真是……」
「張姨娘知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否有氣息,怕是要等她醒來才知道了。」老太君聲音冷靜沉著,卻透著一股寒氣,「但是你知不知道她的孩子生死,就要你來親自告訴我了。」
「母親,媳婦並不知道啊!」侯夫人不著痕跡地剮了芸生一眼,卻見門外一個小丫頭跑了進來,正是驚綠堂的綠禾,「給老太君請安,給侯夫人請安。」
綠禾雖在行禮,眼睛卻不停地往裡面瞟,想看看這裡面發生了什麼。
「什麼事兒?」
「三少爺正找芸生姑娘呢。」
老太君點了點頭,「芸生你去吧。」又轉頭對莊媽媽說道,「看看侯爺回來了沒,若是回來了便請他過來一趟。」
☆、第 61 章
芸生與綠禾回了驚綠堂,卻再沒有聽到齊悅軒傳來其他消息,這幾天只是有人傳張姨娘落了孩子,侯爺格外疼惜,老太君也賞了不少好東西,可張姨娘每日依舊以淚洗面,而且張口閉口都罵罵咧咧的,老太君體恤張姨娘失去了孩子精神狀態不好,便不讓閒雜人等再隨意進出。
只是張姨娘到底身份低微,侯府並沒有因為她失去孩子而產生改變,侯夫人依然是侯夫人,侯爺依然是侯爺,只是世子的病情卻加重了,已經連著吐了好幾天藥,飯也咽不下,太醫們都束手無策,阿九卻也沒請到那位傳說中的神醫來。
秋夜微寒,瑟瑟涼風中夾雜著細雨,空氣濕潤,混著落葉的味道,讓人聞了便覺得難受。洛錚站在世子房間的窗前,看著一女子踩著落葉而來。
「奴婢給三少爺請安,給世子……」落霞看了看靜靜躺在床上的洛謙,那句請安沒有說出口。
「世子他……」落霞穿了一身石青色的錦裙,在昏暗的房間裡稱得她臉色極其暗淡,「世子他可還好?」
洛錚只嘆了口氣,卻沒說話。落霞獨自走到床邊,看著世子床邊放著的絲毫未動的藥,雙手攥緊了袖子,「老太君每日都在祈福誦經,世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若是祈福誦經有用,要太醫又有何用?洛錚轉過身,走到世子旁邊,說道:「夫人已經將太醫院院正大人都請來了,也只道是無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