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
洛錚點點頭,「父親也早些休息。」轉身便走。芸生跟在他身後,兩人皆不說話,腳下步伐卻極快,走過了一個遊廊,繞過了兩三處廂房,直到一處寂靜的涼亭,洛錚才停了腳步,緩緩轉身。
芸生抬起了頭,仰望著洛錚,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夜色濃厚,她看不清洛錚的表情,只感覺他伸出了手,輕輕地拂過自己的臉頰,像是在撫摸一件稀世珍寶一般小心翼翼,「你都想起來了?」
「對不起。」芸生聲音已經變得扭曲,她哽咽著說道,「我來得太晚了。」
洛錚的手停留在芸生的臉頰上,細嫩的觸感讓他心裡有一些不真實感,可感覺到指尖有熱淚滑過,他像是被灼傷了一般猛地縮回了手,接著將眼前的人擁入了懷。
「我原本想著,你什麼都不記得是最好的,所有的仇恨,都由我來承擔。」
「我怎麼能忘記你。」芸生感覺箍住自己的雙手越收越緊,她呼吸有些急促,且說話聲音也開始顫抖,「我怎麼能忘記我們一起經歷的那麼多。」
洛錚將下巴抵在芸生額頭上,閉眼長嘆,「這一世,我定給你一個美滿的未來,護你一世安穩,一世歡喜。」
「我信你。」
****
初秋天涼,芸生只蓋了一層單薄的棉被,卻依然睡得香甜。
次日天一亮,洛錚與洛雍便進了宮,而洛昀在幾近午時才姍姍來遲。
「你還記得你有這麼一個舅公?」老太君見洛昀眼下青黑,便知他昨夜定又去鬼混了,「你舅公病重你卻在外面花天酒地,可是良心被狗吃了?」
老太君甚少說如此重的話,且平津伯平日裡常常送一些稀奇玩意兒給定遠侯府的晚輩們,當初洛雍初入朝堂也得了平津伯不少庇護與教導,因而洛昀如今如此表現,老太君定時氣極了。
「孫兒昨日在三皇子府上,並未及時得知消息,是孫兒的錯。」洛昀連忙向老太君認錯。然後提著袍角便往內間去了。
而他這一句話,卻剛好被正走進來的芸生聽了進去,如今洛昀已經和三皇子私交甚篤了?那麼在洛錚與三皇子去河州之前,洛昀就已經搭上了三皇子?
芸生正想得出神,可看見老太君精神萎靡,便連忙上去為她按摩。
☆、五十四章
五十二章
老太君已經在平津伯府待了一夜,年邁的她明顯體力不支,好在今日平津伯有了明顯好轉,能吃下東西且說話也清楚了,老太君這才放心回了定遠侯府。一回府便在莊媽媽的伺候下歇著了,芸生與吉煙說了幾句話便打算回驚綠堂,可還未跨出致遠堂,便遇見了在如香和如玉的攙扶下往致遠堂走來的秦典卿。
芸生看秦典卿走路雖還有些異樣,但看樣子是沒有大礙的,想必那日洛清也並沒有下了狠手,不然秦典卿恐怕是廢人一個了,哪兒還能走路呢。
「表小姐好。」可是芸生一想到眼前這個女子,便忍不住露出了冷笑,「表小姐這是要去找老太君?」
秦典卿一臉焦急,晶瑩的淚珠掛在臉上,嘴唇被自己的皓齒咬得發白,看得旁人忍不住憐惜這麼一個楚楚可憐的女子。她並沒有看芸生一眼,而是直接往致遠堂里去。
「奴婢勸表小姐一句。」芸生見她把自己當空氣,於是對著她的背影說道,「老太君的兄長平津伯病重,老太君身心俱傷,如今正歇著呢,表小姐可別去打擾了老太君。」
然後秦典卿只是頓了一下,便接著往致遠堂走去了。
平日的致遠堂幽靜別致,而今日卻有些寒氣瘮人。秦典卿忍著身上的劇痛,一步一步地往致遠堂走去。自從前些日子從鄭國公府回來,姨母就打算讓她收拾東西回山東去,雖沒明說,可秦典卿自己也知道姨母就是嫌棄自己在鄭國公府丟了臉,在京城名貴中鬧了笑話。可那能怪她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洛清當她是眼中釘要整治她,連自己娘家的臉也敢打,說什麼鄭國公的醉仙花名貴,可到頭來也未見鄭國公說過什麼,難不成他還真能為了幾朵花來和她一個小女子計較不成?不過是洛清狐假虎威就是想收拾她罷了。秦典卿不知道洛清為何與自己姨母還有表哥如此不對付以至於連累了自己,可她不甘心自己就這樣做了炮灰被自己親姨母趕回山東,好不容易來了京城這地方,且還有她心裡歡喜的少年,她怎麼能就這樣屈服。
望著致遠堂古樸的牌匾,秦典卿又擠出了幾滴淚,這才啜泣著往裡走去。可莊媽媽心裡老太君的安康才是第一位,此刻她是不允許任何人打擾老太君歇息的,且前些天老太君對秦典卿的失望就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如今她又來求情,只會惱了老太君。
「表小姐請留步。」莊媽媽上前攔住了秦典卿,面無表情地說道,「老太君不堪勞累,已經歇著了,表小姐若有事還請明日再來。」
「求莊媽媽讓我見一見老太君。」秦典卿眼裡淚光閃閃,本就細軟的聲音帶了哭腔更是讓人不忍拒絕,「只讓我見一見就好。」
可莊媽媽亦不是動不動就心軟的人,可若再堅持不讓秦典卿進去,就是她的僭越了,於是對一旁的小丫鬟使了個眼色,那丫鬟便悄無聲息地開門進去,過一會兒又走了出來,關上了門才說道:「老太君正歇下,說了誰也不見。」
「老太君心裡擔心著平津伯他老人家呢,頭風都險些發作,如今任是誰也不能打擾了老太君的靜養。」莊媽媽揚了揚眼睛,說道,「表小姐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