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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緩緩行駛著,輕微地顛簸如同嬰兒睡的晃動的搖籃一般,讓人睡得格外香甜。芸生迷糊糊地睜開眼,見自己還在馬車裡,便懊惱著竟然睡著了。正要坐起身,卻突然驚得僵硬了。她感覺到……自己分明是在別人的懷抱里,而那人的下巴還輕輕抵在她的額頭上!
芸生心裡小鹿立馬四處跑了起來,好像心跳都快蹦出了嗓子眼,她不敢開口或者是動一下,那樣洛錚醒了的話她會更尷尬,可他遲早都會醒的啊!
「醒了?」洛錚揉了揉眼睛,看到芸生臉頰爬上了紅暈,但眼眸里卻全是閃躲。
「奴婢想了很久,雖然知道有逾身份,但有些話還是想說。」芸生暗自捏了拳頭,儘量平靜地說道,「奴婢雖為侯府的人,但到了年紀還是會出去,三少爺若是……若是只是一時興起,那奴婢求三少爺……放過奴婢,奴婢從未想過高攀三少爺。」
這話是她昨夜就醞釀好了的,她不能容忍洛錚這樣肆無忌憚地像情侶一般對她,因為她明白,洛錚這樣優秀的人幾番溫柔攻勢下來,沒有女子能夠不動心,所以她怕自己會淪陷,會依賴上他的寵溺,可身在侯府的自己又怎麼會不明白,洛錚註定要娶一個名門貴女,她最後連個炮灰都當不上,那還不如將苗頭扼殺在搖籃里,雖然她並不知道洛錚為何會對她特別至此。
「一時興起?」洛錚像是聽了個聞所未聞的詞語一般,「你以為我是一時興起,逗你玩兒?」
「奴婢不得不這樣想……」芸生被洛錚問得有些緊張,「奴婢入府時間不長,亦很少出現在三少爺面前,自知沒有本事讓三少爺……」
話還沒說完,芸生便被洛錚一把拉入懷中,她感覺到耳邊一股溫熱的氣息拂得她耳垂瘙癢,「我知道是我太心急,嚇到你了,那我慢慢來。」
聽到「慢慢來」三個字,芸生耳根子都紅了,這到底是幾個意思?
「但是與你單獨相處時,我總情難自禁。」洛錚伸手將芸生鬢邊一縷黑髮別到了耳後,「但你要明白,我絕非一時興起。」
「三少爺……」
兩人的耳鬢廝磨突然被打斷,阿九打開了馬車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洛錚把芸生箍在懷裡,一手繞著她的青絲,嘴唇在她耳邊遊走……
阿九表示,有姦情!
芸生大腦「轟」的一聲亂做了一團,她猛的推開洛錚,想立刻逃下車去,可阿九又堵在那裡。
「三少爺……」阿九眼神在芸生和洛錚兩人身上飄來飄去,咽了口口水,說道,「到河州了。」
洛錚面不改色,一點也沒有姦情被撞破的尷尬,整理了一下衣襟便跳下了車,留下芸生和阿九相對無言。
「芸生姑娘……」阿九欲言又止。
「什麼都別問!」芸生從阿九身邊擠下了車,「你所看到的聽到的都是幻象幻覺!」
***
三皇子到了河州,是要住進知州府里。芸生下了車才發現原來已經到了知州府,河州知州黃文伯攜了夫人與兒子們遠遠的就來迎接了,「臣恭迎三皇子大駕!」
「黃知州請起。」三皇子看了一眼河州知州府大致修葺,牌匾面上油漆應該是剛刷不久,而朱牆紅瓦都是新的,走了進去以後,假山清泉,遊廊高閣,比起京城裡的豪宅竟也不差半分。
對比起知州府外蕭條的場景,芸生心裡暗罵了句貪官!
河州本就是京城附近經濟最不繁榮的地方,如今的黃知州上位後更是無所作為,河州越來越衰敗,百姓苦不堪言,而如今又遭旱災,地里土壤都龜裂了,莊稼顆粒無收,主上甚是擔心,派了三皇子前來視察災情,自然,黃知州本就無政績,若是腐敗情況再反映上去,他的烏紗帽可就不保了。
因到達河州就已經幾近晌午,所以黃知州早以備好了接風宴,將三皇子和洛錚迎進了中堂後,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桌饕餮盛宴,其中雞鴨魚肉已是平常,而各式各樣的鮑魚燕窩也不稀奇,夜光酒杯,金筷銀匙,在桌面上閃閃發光。
三皇子顯然對黃知州的接風宴很是滿意,大步走了上去,坐到了主位上,黃知州帶著諂媚地笑正要坐上去,一眼看見洛錚還站著並未入座,便立馬弓腰對他做了個「請」的姿勢,「洛公子請入座。」
洛錚只輕飄飄地看了一眼黃知州,便讓他打了一個寒顫。洛錚看著桌上的珍饈,掀袍坐了下來。
席間觥籌交錯,黃知州與三皇子交談甚歡,黃知州一味的奉承,而三皇子也很是受用,二人不知喝了多少酒,飯後三皇子已經露了醉態,走路亦偏偏倒倒了。但是這一頓飯,洛錚卻是味同嚼蠟,黃知州本也想要洛錚也喝幾杯來著,但是卻被三皇子攔下了,此次出來公務在身,若是洛錚都醉倒了,還有誰去干正事兒?
眼見著黃知州要叫人扶著三皇子下去休息了,洛錚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三皇子,您喝多了,下午不如就讓臣去看看災情。」
「恩……」三皇子被人攙扶著,微睜著眼睛說道,「甚合本宮之意。」
「好好照顧三皇子。」洛錚對著三皇子身邊服侍的人吩咐了一句,便轉身欲離去,黃知州卻慌慌張張跟了上來,「洛公子!河州偏壤之地,不如讓我做伴吧!」
洛錚回頭看了他一眼,如炬般的眼神像是能射穿黃知州,「不用了,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