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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正張口欲回答,芸生卻掀開帘子走了出來,笑著說道,「大夫您可真是說笑了,您行醫數十年連張姨娘被人下毒害了都沒看出來,可真是給行醫之人蒙羞啊。」
☆、第 60 章
侯夫人見芸生從內間走了出來,臉上雖帶著絲絲淺笑,可卻讓她背脊一涼,剛才與老太君說話,沒注意到芸生的動向,沒想到竟讓她溜了進去,「你怎麼從裡面出來了!」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老太君只瞟了侯夫人一眼便看向芸生,「你可是進去看過張氏了?看出了什麼?」
老太君發話了,要問芸生裡面的情況,侯夫人不敢再插話,卻看向了芸生,眼臉一垂,漆黑的眼裡透出滿滿的威脅,可芸生卻只是平靜地看著老太君,似乎完全沒有感受到身後的情況,淡淡說道:「奴婢看過了,張姨娘肚子裡的孩子,可是早就沒了的。」
「什麼?」老太君整個身子往前傾了傾,「什麼叫早就沒了的?」
芸生垂眸想了想,說道:「奴婢估測,張姨娘肚子裡的孩子大抵是一個月前就已經胎死腹中了。」
「胡說!」聽到了這裡,侯夫人總算沉不住氣了,她圓目怒瞪,出人意料地激動,「張姨娘的孩子分明好好的,這幾天才出了問題,你這丫頭竟滿口胡言!」
「夫人請息怒。」侯夫人的憤怒在芸生的意料之內,安排了許久的事情,本以為天衣無縫了,但眼看卻將要被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攪黃,她不氣得跳腳就已經算能忍了。芸生臉上依舊掛著淺笑,「是不是胡言,請大夫來隨我看看便是了。」
芸生往內間走了兩步,卻見那大夫站在原地不動,而老太君顯然也注意到了,便說道:「還請大夫再走一遭。」
「啊?」那大夫仿佛如夢初醒一般,惶恐地看著老太君,「還要進去?」
老太君也不說話,只看著那大夫,渾濁的雙眼裡透出的威嚴讓那大夫渾身一顫,哆哆嗦嗦地往裡走,侯夫人心裡雖不安,但也一臉鎮定地走了進去,見張姨娘正躺在床上,雙眼緊緊閉著,臉色如死人一般蒼白,氣息微弱,若不是胸腔起伏著,還真像去世的人一般。
芸生走到床邊,撩起了張姨娘的袖子,手臂一片片的青紫色,像是被人打過一般,「於大夫,您剛才並沒有看到張姨娘這樣的情況吧?」
於大夫不知是怎的,一張滿是皺紋的臉突然通紅,「並、並沒有。」
「恩。」芸生點頭,轉身對張姨娘身邊的丫鬟吩咐了幾句,那丫鬟便一路小跑著出去了。而侯夫人卻突然緊張了起來,「你這是做什麼?」
「回夫人的話,奴婢只是吩咐她去煎一些藥。」芸生臉上還掛著波瀾不驚的笑容,只是這笑容卻讓侯夫人知道大事不好了,從今天芸生進門的時候起,她便覺得此人邪門,如今看來,卻真的是來壞事的了,「煎什麼藥,於大夫已經開了藥方,難不成不用大夫的要反而要用你這不知有幾斤幾兩的人的藥?別以為你懂點皮毛就可胡鬧,人命關天,不能由你亂來。」
「正是因為人命關天,奴婢才不得不請於大夫再進來一趟。」因為有老太君坐鎮,芸生知道侯夫人不敢直接下令讓自己住手,所以說話格外有底氣,「於大夫已經摸過了張姨娘的脈象吧?」
「摸、摸過了。」芸生雖只是一個侍女,可於大夫從她眼神里便看出了些門道,心知這丫頭不簡單,指不定是看出了些什麼,因此心虛得不得了,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張姨娘的脈象,尺部很是微弱,右寸肺脈卻洪大無比,可是這樣?」
這一次,於大夫猛地抬頭看著芸生,縮在袖子裡的雙手有些發抖,「似乎是這樣的。」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聽了於大夫的回答,芸生差點止不住冷笑出來,「身為醫者,竟說出如此含糊不清的話,不知開出的藥方是否也是這樣的。」
侯夫人見芸生這樣咄咄逼人,且身後老太君的眼光生冷且多疑,便急忙咳了兩下,於大夫立即改了口,「確實是這樣。」
剛說完,外面便有一個丫鬟端著藥進來了,經過芸生身邊時,芸生直接伸手攔住了她,然後端起了那碗藥,放到鼻子下仔細聞了聞,「於大夫,你可知用此藥強行排出張姨娘腹中胎兒死胎,會要了張姨娘的命?」
「你……你在說什麼?」於大夫絲毫未察覺自己額間已有細汗流淌,「這是……」
「趕緊餵張姨娘服下。」芸生未聽完於大夫的解釋便看見另一個丫鬟端著自己吩咐的藥進來了,「大量服下。」
「等等!」侯夫人五官快扭曲在一起了,她站了起來走到芸生面前,「於大夫行醫數十年,我自然是更相信他,你只是一個低賤的丫鬟,傷了張姨娘你可擔待不起。」
「我擔待得起。」一直不曾說話的老太君站了起來,往張姨娘床邊走去,「我信芸生,我要張姨娘服用芸生的藥,侯夫人可有異議?」
「母親……」侯夫人後背一陣發涼,看著老太君,雙唇微張,半天了只是說道,「都聽母親的。」
張姨娘雖一直昏睡著,但還是順暢地喝下了兩大碗藥,嘴角殘留著藥渣,芸生拿著絲絹坐到她床邊,慢條斯理地擦著張姨娘的嘴角。
而一旁的侯夫人,確實攥緊了雙手,一動不動地看著張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