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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秦典卿掙脫了如香的手,「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纖瘦的身子在初秋的風中瑟瑟發抖,「求老太君見一見卿卿吧……」
「真是笑話!」洛瑾早早便坐在一旁看著秦典卿,如今見她索性跪下來了,便再也無法看戲,緩緩走了出來,「原本就是咱們侯府幫忙照看你一二,如今你自己惹了禍,趕你走是本分。如今你在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侯府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呢。」
見秦典卿的背脊漸漸僵硬了,洛瑾又笑著說道:「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主人家都下逐客令了,你還在這死皮賴臉的,嘖嘖。」
「五小姐你!」秦典卿羞紅了臉,可卻又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洛瑾,畢竟她說的好有道理。
而另一邊,侯夫人臥在羅漢床上,百無聊賴地看著一旁香爐上的一律白煙裊裊升起,一隻手靠在身側,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洛昀坐在一旁,蹙緊了眉頭,看著地面,整個屋子都瀰漫著一股莫名的壓抑。
「娘……」洛昀終是張開了嘴,可話還沒說出來就被侯夫人打斷了。
「你別說了。」侯夫人眼睛都沒有張開,揚了揚塗了猩紅色蔻丹的手,「現在侯府里一下子三個人病倒,哪裡還有精力去管她,我已經叫人支會姐姐了,明兒就把卿卿送回去。」
「別!」洛昀激動地一下子站了起來,「娘,咱們侯府這麼大,就容不下一個小女子?」
哪裡是容不下一個小女子,只是侯夫人自小與自己姐姐的感情就不算深厚,當然也不想她的女兒成天在自己面前晃。「什麼容得下容不下,我這不是病了嗎,姑娘家是嬌客,我要是沒照顧好可怎麼給姐姐姐夫交代。」
「娘的樣子哪裡像是病了。」洛昀一聽侯夫人找各種藉口要送走秦典卿,氣得臉色都白了,「不過一個小女子而已,娘要是覺得沒有精力照顧,那我來就是。」
「混帳!」侯夫人原本面無波瀾地躺著,聽了洛昀的這話直接坐了起來,「你成天不學無術,也不知道上哪裡鬼混了,前兒你舅公病倒,你倒好,跑去花天酒地。」
洛昀低著頭不說話,雙手握拳,胸口劇烈起伏。侯夫人見他這樣更生氣了,就差跳起來指著洛昀的鼻子罵了,「看看驚綠堂那位,比你大不了多少,已經在主上和太子身邊做多少事兒了?而你呢,千牛衛進不去,書也不好好讀,倒是想著如何來照顧你表妹了?」
「好……」洛昀點著頭,但也沒有看著侯夫人,慢慢往後退,「好、好!」
「好什麼好!」張媽媽在一旁給侯夫人順氣,而侯夫人按著自己太陽穴,覺得快要被這個兒子氣得腦仁兒疼,「你也是侯爺的兒子,怎麼就這麼不爭氣!」
洛昀眼神越來越冷,情緒幾近爆發的時候,燕脂卻突然進來了。她看了看洛昀,被他陰狠的樣子嚇了一跳,「夫、夫人,三少爺來了。」
侯夫人一聽,立馬止住了怒氣,狐疑地看了外面一眼,而洛昀也收斂了神色,與侯夫人對視一眼,然後退回了剛才坐的地方。
「請三少爺進來吧。」侯夫人斂了斂神色,端莊地坐好了,燕脂這才去請了洛錚進來。
「給母親請安。」洛錚躬身行了一禮,抬起頭時嘴角帶著淺淺的微笑,「剛才聽見母親這裡動靜挺大的,可是有什麼事?」
「哪有什麼事兒。」侯夫人用絲絹捂著嘴角笑了起來,眉眼全是慈祥,「可不就是你弟弟玩兒心大,我正說他呢。」
「如此……」洛錚看了侯夫人一眼,侯夫人立即將眼神閃躲了開,洛錚又恢復了看著溫暖無害的笑容,說道,「聽說今日母親病了,不知大夫怎麼說?」
「哎……」侯夫人臉色一下便垮了下來,靠在大迎枕上,語氣低迷,「人上了年紀,總會冒一些毛病出來,這些日子少操勞些也就罷了。」
「不能為母親分憂是兒子的不是。」洛錚也嘆了口氣,「母親就安心將養著身子吧。」
「可世子這些日子也不見好,老太君又病倒了,為娘真是……」侯夫人仿佛恨極了自己此時的病態一般,「就擔心著侯府出亂子。」
「這倒不會,母親多慮了。」洛錚轉頭看了洛昀一眼,見他神色恍惚,皺著眉頭思考著東西。「今兒我從老太君處過來時,看見秦小姐在致遠堂外哭哭啼啼的,說是母親要送她回去?」
一提到秦典卿,洛昀果然回了神,仔細地聽著洛錚的話。而侯夫人臉上卻閃現一絲尷尬,心想著這小丫頭還真會找事兒,在鄭國公府丟了臉還嫌不夠,如今還要接著鬧,「女兒家大了,寄住在別人家始終不大好,且我最近身子也不爽利,怕是照看不好她,還是送到她父母身邊,最合適不過了。」
「秦小姐的父母所在之地實在偏遠貧瘠,一個女兒家去那裡實在太遭罪了,且她能依靠的親人就只有母親您了。」侯夫人從洛錚的眼裡除了看到了同情外,似乎還有一絲不舍。
「且秦小姐才來侯府沒些日子,若是這就又被送走,怕是會招來閒話呢。」
侯夫人低頭沉吟片刻,眼裡閃過一絲算計,說道:「錚兒說得是,那便留著卿卿吧,只是平日裡還需你多照看了。」
「兒子自然會照顧母親的親侄女兒的。」
洛錚與侯夫人再寒暄幾句便走了,侯夫人臉上帶著淺笑看著洛錚的背影,無論如何也意料不到自己明天將接到一個怎樣的大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