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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姜灼華忽然想起一樁事來,轉頭問道:「哎對了,你初次見我時,是什麼想法?」
葉適略做回憶,驚訝的發現,那日初見時她的模樣,他居然記得很清。
腦海中漸漸出現,那個錦衣華服醉臥貴妃榻的美人。
記憶與眼前的人重疊在一起,葉適眸色變得有些深邃,他含笑徐徐說道:「初見小姐時,為小姐容貌所驚艷,又被小姐醉酒的嬌態,驚得不敢多看。小姐姿容,堪比國色!其實你在院中改種牡丹很好,唯有牡丹的明艷與肆意,方能與你相配。」
姜灼華聞言笑了,她方才那麼問,無非就是想聽葉適誇她,畢竟沒有女人不愛被人夸的。但她萬沒想到,葉適竟然誇得這麼有水平,心裡不由得意起來,未來皇帝親自給她蓋的章——堪比國色!
得,等以後他登基了,也算是多了個牛皮可以吹。前提是她有這個吹牛皮的命,別早早送命才是真的。
葉適看著她面上,因他誇讚而來的歡愉笑容,眸色愈發的溫柔。
他看了她一會兒,眸中之色漸轉為落寞,但聽他開口說道:「若我真的能做男寵,一直好生與小姐相處,那該多好?」
話音落,姜灼華的笑容凝在了臉上,心驟然緊縮,轉頭看向葉適,眸中隱有厲色。
葉適望著她,笑容如舊,只是此時此刻,他的笑容落在姜灼華眼裡,變得萬分捉摸不定。
竟讓人看不出,這俊雅笑容的畫皮之下,究竟藏著如何詭譎的心思。
一時間,四目相對,靜默無聲,隱隱可聽到書房外,時有時無的蟬鳴。
靜默了半晌,姜灼華率先收回目光,強笑著問道:「你這話何意?」
該來的終究會來,躲不過,葉適斂了笑容,手中把玩著一隻小小的茶杯:「你和你大哥,都知道了,對吧?」
姜灼華聞言苦笑,不愧是未來皇帝,發現的真快,也可能是他們兄妹破綻太多的緣故。
絕不能認!一旦認下,不知他會如何對待她和姜灼風,興許為了封口,會加速讓他們兄妹走上死路。得拖,能拖一日是一日,拖到他們兄妹三人逃出京城就好。
念及此,姜灼華穩住心緒,佯裝不解的問道:「知道什麼?你今晚說話好生奇怪,還說什麼自己如果真的能做男寵,難道你現在不是嗎?哈哈……你這人,真是……」
葉適早已料到她會賴,他怕自己心軟,刻意移開目光不去看她,不緊不慢地撂下一句:「元嘉現在在濯風堂,你說,你哥哥的武藝和我的近身暗衛相比,誰會贏?」
「咚」地一聲,姜灼華的心跌進了冰窟里,他的聲音還是如往常一樣,是不緊不慢的溫雅。
可此時此刻,這溫雅裡帶著的那份運一切於掌中的篤定,比直接厲聲咒罵,更讓她覺得可怕!
姜灼華的手,在桌下攥緊搭在膝蓋上的披帛末端,水蔥似的指甲,幾欲隔著披帛上的輕紗掐進肉里,她的臉色漸漸發白,雙眸緊緊盯著不遠處的桌子腿,滿是擔憂。
他竟用哥哥的性命威脅她。
姜灼華尚在驚懼中,卻聽葉適接著用那溫雅的語氣說道:「姜都尉武藝確實精湛,我私心估摸著,若是正面打,他們倆應該能打個平手。但是,我讓元嘉告訴他,你在我這裡。姜都尉惦記著你,打起來怕是會束手束腳,興許根本不用打,他就束手就擒了。」
「夠了!」姜灼華的雙唇微顫,她轉頭看向葉適:「你想知道什麼,你儘管問,但你不要傷害哥哥。」
此時此刻,她方才清晰的意識到一件事,他們兄妹根本鬥不過葉適,先前還覺得未來皇帝好騙,真是轉頭就自扇耳光。
事情瞞不住了,倘若他用自己性命威脅哥哥,哥哥確實會如他所言束手就擒,難保他們不會傷害哥哥。
姜灼華看向葉適的眸中,濃郁的擔憂里夾雜著一抹厲色,直直如一把利劍刺進他的心裡。
他看不下去!
葉適只好站起身,踱步到桌邊,背對著姜灼華,不讓她看到自己神色。他接著開口問道:「你們是如何發現的?姜灼風為何與文宣王的人來往?可是欲助他奪位?」
姜灼華盡力壓下心中的恐懼:「是!沒錯,我們確實知道了你是誰。但絕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只想著趕緊送你走,然後一起離開京城。什麼皇位之爭,什麼高官俸祿,我們兄妹從未妄想過。」
姜灼華深吸一口氣,理了理思路,接著道:「我們知道你的身份後,本想著趕緊送你走,但是你不走,我們又不敢得罪你趕你走。你當日藉口說是喜歡我才不想走,但是我們知道不是,肯定是有什麼原因絆住了你的腳。所以,我們為了能儘快讓你離開,哥哥才去查你不走的原因。他查到清音坊附近都是文宣王的人,猜測是文宣王無法讓你脫身,所以才故意接近文宣王手下黨羽,想弄清楚來龍去脈,然後再暗自透露消息給你,能讓你早些解除危機,然後離開姜府。」
所以,按她說的,姜灼風調查清音坊,接觸文宣王的人,只是為了讓他早些走。
葉適聽罷,懸了許久的心,稍稍落地,只要不是聯手欲暗害他就好。如此這般,就還有繼續相處的餘地。
但是,話中疑點,他還是得弄清楚,但聽葉適接著問道:「如你所言,你和你哥哥,於皇位之爭無心,於高官俸祿無意。但是據我掌握的消息,姜灼風從前一直在努力親近太子,不像個淡泊名利的人。你說他親近文宣王,只是為了查清原因,然後讓我離開,委實欠些說服力!你如何自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