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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詩卉聽聞男寵二字,便也知所言是誰,她自矜身份,沒有多分一眼給姜灼華和葉適,只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管旁人的事做什麼?姐妹們自去賞雪景吧。」
說著,姚詩卉拿著帕子的手,輕輕甩了一下,奈何手指力道虛浮,風一吹帶跑了,落在了姜灼華腳下的裙擺上。
葉適低眉,攔住要俯身的姜灼華,將那帕子撿了起來,還給了前來取帕子的姚府婢女。
婢女將帕子拿過去,雙手呈給姚詩卉,但見姚詩卉面上閃過一絲嫌惡,示意婢女將那帕子扔了。婢女將帕子隨手一甩,扔在了雪地上,姚詩卉和靈樂郡主往不願住小亭而去。
葉適見此情形,當即心頭一盪,那帕子,姜灼華碰過,他也碰過,這姚三小姐,是在嫌誰?
葉適方才心頭就已起了怒火,此時姚詩卉這個嫌惡的眼神,就好似一陣強勁的風,將他心底的火徹底掀起,宛如秋黃草原上的烈火,層層燎起,洶湧而來,火勢再無可擋。
這個眼神,於葉適而言,當真,是比方才那些言語,更厲害的東西。
葉適長這麼大,何曾受過這等屈辱,他又如何能容忍自己心愛的女人接二連三被人這般羞辱,但見他眼睛盯著姚詩卉婢女扔在雪地里的帕子,一字一句的跟姜灼華沉聲問道:「我前世奪位,用了多久?」
第70章
姜灼華愣愣地望著葉適, 他面上神色冷峻, 就好似鋪陳於天地間的這一場風雪,全然覆蓋在了他一人身上, 叫人看一眼都覺心底發寒。
姜灼華朝他更近一步,伸手按住他的小臂,邊將他往人少的地方推,邊道:「你別生氣,讓我回憶回憶。」
葉適最後深深望了一眼那落在雪地里,隨風輕輕翻動的帕子, 將目光收回, 和姜灼華走到了人少之處。
葉適情緒極差,但面對姜灼華,他盡力忍耐, 將所有脾氣壓下,態度如往常一般, 除了眸色,比往常更加銳利。
姜灼華凝眸回憶,從她十六歲初次嫁人, 到前世摔死,是六年時間,她記得, 葉適奪位時, 她與第四個丈夫尚未和離, 等葉適登基大典之時, 她已和離幾月,不久便死了。
而這一世,小姥姥端午宴與葉適相識,到現在已經過了大半年了。姜灼華回憶到此,抬頭對葉適道:「約莫還有四五年時間。」
葉適聞言點點頭,和他計劃的時間並無出入。
恭帝在位多年,已是根基穩固,當年父皇的心腹所剩無幾,不服恭帝的老臣當初被貶的貶,被殺的殺,已所剩不多。
按他原本的計劃,是穩紮穩打,為保奪位後不出變故,需將朝堂上恭帝的心腹一一離間替換,再將有一定勢力的皇嗣統統除掉,還需在各郡安排心腹,奪位的同時,便將各地安撫下來,以免出亂。
這是最穩的法子,按此計劃,四五年時間差不多,但是現在……
葉適看了姜灼華一眼,若不奪下皇位,自己根本不能很好的護住她,需要改變計劃才行。
葉適凝眸想了半晌,心下做好決定,而後轉頭看向姜灼華,對她笑笑道:「這一回,有你哥哥寫給我的那些尚未發生之事,我估計進程會快些。」
姜灼華正欲說話,卻見園中來了一名婢女,衣著較其他婢女華貴,約莫是明嘉公主身邊得臉的婢女,但聽那位婢女道:「鳴雁樓已開,諸位請隨我來。」
姜灼華和葉適皆停下不言,隨眾進了鳴雁樓入座。
待眾人坐好,明嘉公主方才姍姍而來,眾人起身行禮,明嘉公主掃視眾賓一圈,走到了穆夫人附近,而後道:「今日來客,皆孤所請,誰要給孤請的客人過不去,就是跟孤過不去。」
說罷,穆夫人身子明顯一怔,明嘉公主見話起了效果,這才對眾人道:「免禮。」
眾人起身,明嘉公主走上正座,落座後,眾人方才坐下。
明嘉公主遠遠看向姜灼華,下巴一挑對她道:「日後你就是孤的朋友,誰欺負你,就跟孤說。」
明嘉公主此態,大有一副大姐罩著小妹的架勢,姜灼華不由失笑,可見她之前的法子是管用了,於是起身行個禮,謝道:「多謝公主抬愛。」
明嘉公主雖然驕矜,但身份所在,即便跟姜灼華交好,亦不怕旁人對她說三道四,倒是對多個姜灼華這樣的朋友,並無負擔。
葉適在一旁陪著,聽聞此言不由失笑,明嘉公主,大概是這滿京城裡,除了康定翁主外,唯一敢明目張胆跟姜灼華示好的女子。
宴會拉拉扯扯一日,直到傍晚時分,方才散去。
姜灼華和葉適一同出府,但見公主府門口,停滿了轎子、馬車,賓客們陸續離去。
姜灼華和葉適同往姜府轎攆處走去。
這時,在不遠處一輛馬車旁,一名男子的目光,緊緊盯著姜灼華,不是別人,正是前來接夫人回府的穆連成。
他扶了穆夫人上馬車後,對她道;「夫人稍等我片刻。」
說罷,放下車簾,朝姜灼華走去。
姜灼華和葉適正欲分開各自上轎,卻見穆連成朝二人走來,不由都停住了步伐。
姜灼華上下打量一番,只見穆連成里穿一席月白色直裰,外披銀色大氅,從頭到腳儼然煥然一新,比起從前愈發的人模狗樣兒。
姜灼華冷嗤一聲道:「今日聽聞旁人稱你為穆大人,不知在哪兒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