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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姚詩卉哭得兩隻眼睛如核桃,哭得整個人都在抽搐,好似上不來氣一般。
姚司徒見此,怒道:「不是叫你小心說話!永熙帝脾氣差,這事兒誰不知道?」
姚詩卉搖著頭,努力忍下哽咽,斷斷續續的說道:「不是……爹,陛下登基前,是姜府小姐的男寵……我之前、之前在明嘉公主府見過陛下,陛下曾隨姜小姐赴宴,我、我……我在那時,便已將陛下得罪了。」
姚司徒聞言,身子陡然一怔,難怪自己當初被傅公公找上後,私下裡查遍京城也沒能找到他,原來,他是做了旁人的男寵。
姚司徒看向姚詩卉,根本不顧女兒受了多大的驚嚇,怒而問道:「怎麼得罪的?」
姚詩卉被姚司徒這一聲爆吼,嚇得身子一顫,忙斷斷續續的將當日的經過說了一遍。
姚司徒聽罷後,雙手背在後背,仰頭閉目,一聲長嘆。
是羞辱啊,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女兒,竟然羞辱過永熙帝。
「呵呵……」姚司徒頹然的一笑,完了,徹底完了,他本還指望再度建立像從前那樣的權力平衡,現在……一切都完了。
姚司徒深吸一口氣,睜開了眼睛,不行,不能就這樣完蛋,他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念及此,姚司徒渾濁的雙眸中,閃過如暗夜地府里一般的陰翳。
他轉頭對眾婢女道:「送小姐回房。」
下午,葉適和元嘉換好常服,命黎公公在御乾宮守著,然後倆人一起出了宮。
馬車在姜府後門處的巷子裡停下,此處正好離清風攬月樓不遠,可將三樓看的清清楚楚。
葉適在車內,對元嘉吩咐道:「你是她妹妹的丈夫,她應當不會拒絕見你,你從前門進去,想辦法哄她上清風攬月,我在這裡,遠遠看看她就好。」
元嘉領命而去。
元嘉走後不久,葉適便掀起了車窗上的帘子,一直朝清風攬月樓的方向張望。
他的目光,一刻也不敢離開,心中萬分期待著,她的身影出現在樓上的情形,他一刻也不想錯過。
然而,過了許久、許久,清風攬月的三樓上,依舊空無一人,他想像中的場景,一直都沒有出現。
就在葉適越等越焦急的時候,聽到車外傳來腳步聲,隨後元嘉便先開車簾鑽了進來。
葉適忙蹙眉問道:「她人呢?不願意去清風攬月嗎?」
元嘉在車內跪地,行禮回稟:「回稟陛下,姜小姐不在府里。我問了府里的下人,他們說,姜小姐早在去年您登基大典的時候,就離開了京城。」
葉適聞言,恍然如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他伸手一把撕住元嘉的衣領,質問道:「登基大典時她就走了?那你成親的時候,她定是沒有去,你為什麼那時就不來跟我回稟?」
元嘉忙哭喪著個臉,道:「我成親的時候,姜小姐確實沒有來,但重錦說姜小姐是怕自己名聲不好,影響妹妹婚事,所以才沒有來的,我信以為真了……」
葉適鬆開元嘉的衣領,目光緩緩從元嘉面上移開,黑白分明的眼珠在眼眶內亂轉。
她原來早就不再京城了,他之所以能撐這麼久,就是因為知道她就在京城的另一面,知道她離自己不遠,知道自己做的每一件事,她都會耳聞。
忙到深夜累的時候,他多少次從窗口看著她所在的方向,而現在,竟然告訴他,她早就不在京城了。
葉適坐在車內,出了許久的神。
元嘉看著失魂落魄的葉適,委實不敢說話,怕引來他的震怒。
自登基大典前那夜,從姜府里出來後,陛下性情就變得喜怒無常,不知什麼時候他就會忽然發火。
現如今,官員們都說陛下脾氣極差,然而,唯有他知道,陛下從前,根本不是個性情乖戾之人。
葉適沉默半晌,忽而抬起頭來,對元嘉道:「回宮。」
第90章
回到宮裡, 葉適將黎公公支走, 並讓元嘉關好尚書房的門, 這才問道:「所以說, 你也不知道她走了是嗎?」
元嘉點點頭,回稟道:「臣確實不知。不如臣回去問問重錦, 然後回來稟告陛下。」
葉適擺擺手,否定道:「你夫人最聽她的話,即便你去問,也問不出什麼,朕交代你一件事。」
元嘉拱手行禮:「陛下請講。」
說罷, 葉適取來一張熟宣,將姜灼華的樣貌,原原本本的畫了下來。
不多時, 姜灼華的樣貌躍然紙上, 一顰一笑,皆栩栩如生, 就好似葉適作畫時,人在眼前一樣。
待墨跡干後, 葉適將畫像交給元嘉,吩咐道:「找個畫師, 將這幅畫拓印,越多越好, 下發到每個郡、每個縣, 叫他們秘密尋找, 一旦誰見到她在哪裡出現過,什麼時間出現的,及時上報給朕。抓緊去辦。」
元嘉接過畫,行禮後退下。
半個月的功夫,梁朝各地便給葉適遞來了畫中人的消息。
從去年九月的榆陽縣,再到蘭陵郡,最後到姑蘇崑山……葉適根據這些消息上的時間和地點,一條詳細的路線圖,便在地圖上勾畫了出來。
根據姑蘇縣令報上來的來看,她已在姑蘇呆了一段時間,且消息上說,消息送出的前一日,她還在姑蘇城出現過。
葉適看著地圖上的姑蘇,唇角漸漸出現笑意。
他看了片刻,便將地圖好生收了起來,然後向黎公公問道:「扶梨春耕還有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