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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開春的時候,皇帝都要在皇家御園裡象徵性的犁地耕種一日,以此祈禱來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今天的春耕,應該不遠了。
黎公公彎下腰,行個禮回道:「啟稟陛下,本該是立春那日就扶梨耕種,但是那日前來請奏的大司農,被陛下打出去了。」
葉適:「……」
葉適想了想,說道:「那便安排的後日吧,你替朕去給大司農傳旨。」
黎公公行個禮,出了尚書房前去傳旨。
三日後的扶梨耕種,葉適下了早朝後,便帶了文武百官一同出宮。
皇家農田邊,已經擺好了祭壇,葉適先祭天祈求風調雨順,而後用一上午的功夫,親自扶梨,耕了大半片田出來。
到晌午時,葉適也汗流浹背。
黎公公見已經到了晌午,下了農田,上前說道:「陛下,晌午了,先用膳吧。」
葉適點點頭,放下犁,從農田裡出來,而後對黎公公和元嘉道:「你們隨朕四處看看,其餘人不必跟來。」
倆人領命,跟隨葉適在皇田附近瞎轉悠,眾官員不解,這裡有什麼好轉的,奈何皇帝有興致,他們只能等著。
就這般漫無目的的瞎轉,葉適帶著元嘉和黎公公,一直走到了眾官員看不見的地方。
眾官員等了好一會兒,卻不見陛下回來,畢竟一上午了,都有些餓,陛下不回來,他們也不敢吃啊。
眾人正焦急間,忽見黎公公跌跌撞撞地跑進了眾人的視線里,邊跑邊朝這邊急匆匆的喊道:「陛下落水了,陛下落水了。」
眾官員一聽,忙一窩蜂的沖了過去,他們過去時,但見葉適剛被元嘉從灌溉挖的河裡救出來,倆人皆是渾身上下濕透,葉適躺在元嘉懷裡不知情況如何,臉上尚還掛著顆顆水珠。
這時就聽有一位官員喊道:「春天的水最寒,陛下怎會落水?快,快送陛下回宮。」
黎公公在一旁都快急出眼淚來,他忙解開自己衣服,顧不得尊卑給葉適裹上,不多時,馬車便駕了進來,眾人七手八腳的將葉適抬了上去。
回到宮裡,急忙召了太醫令進來,百官都守在御乾宮外。
黎公公將葉適渾身的濕衣服給他換下,便一直守在葉適的寢殿裡。
太醫令給葉適把完脈,鬆了口氣,說道:「陛下到底年輕,落水而已,無……」
無礙的礙字尚未說出口,太醫令忽被本該昏迷的葉適一把捏住手腕,太醫令一驚,但聽葉適沉聲道:「報病!即日起,你吃住都留在御乾宮,不可踏出宮門半步。」
黎公公和太醫令聞言,都愣了,葉適鬆開太醫令的手,坐起身,對黎公公說道:「朕自登基以來,一直忙得腳不沾地,稱病幾日,好好休息一下,黎公公莫要擔心。」
黎公公聽罷,這才鬆了口氣。
陛下有多累,黎公公一直看在眼裡,眼下他想藉此機會休息休息,黎公公哪有不樂意的道理,巴不得葉適能當幾天甩手掌柜。
念及此,黎公公對太醫令道:「那就請太醫,去跟外頭的百官,按陛下的吩咐說一聲兒吧。」
永熙帝喜怒無常的名聲,太醫令私底下自然是聽過不少,此時此刻哪敢不應,生怕永熙帝一個不樂意,就丟了官位。
太醫令行禮應下,而後出了寢殿,到御乾宮門外,對百官說道:「陛下自登基以來,勤政愛民,過度勞累,讓陛下身子內地空虛。此次落水,春水過寒,陛下體內進了寒氣,重度傷寒,怕是得緩上些時日,陛下需要休息,諸位大人若是侍疾,反而不利於陛下養病,諸位大人請回吧,老臣會在此處,寸步不離的照顧陛下。」
眾官員聞言,相互看了看,永熙帝勤政大家都知曉,面面相覷片刻,便陸續退離了御乾宮。
太醫令復又回到寢殿裡。
太醫令命御膳房給葉適燉了幾碗薑湯,葉適喝下後,驅了驅寒,基本就沒事兒了。
奈何太醫令,還得佯裝開方子,命小太監送去太醫館抓藥送來,做做樣子。
葉適很難得的閒暇了一下午。
到了夜裡,葉適對黎公公道:「將太醫令安排進御乾宮閒置的宮室里,沒有朕的命令,他不許踏出御乾宮半步。」
黎公公應下,而後葉適看看他,抿唇一笑,伸手按住黎公公的肩頭,黎公公不由受寵若驚,忙躬下身子去:「老奴惶恐。」
葉適見此,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肘,拉他起來,說道:「黎公公待朕的心,朕心裡有數。這些時日,朕忙碌,你也沒閒著,趁朕休息這幾日,你也好好去休息一下,晚上回自己房裡睡吧,不用守在外面了。」
黎公公受寵若驚的同時,自是萬分感動於這份關心,忙道:「能照顧陛下,是老奴的福氣,老奴不覺的累。」
葉適復又拍拍他的肩頭,說道:「去吧,朕自己能行,你若累壞了,朕身邊就少個貼心人了。」
「哎……」黎公公這才領命下去,出寢殿之前,隱見他伸手抹了下眼睛。
葉適看著黎公公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黎公公一走,他便轉身從箱子裡頭,取了常服出來,脫下身上繡有龍紋的明黃直裰,而後將其換上,又從發上象徵身份的赤金簪冠,換成了過去常戴的銀色簪冠。
穿戴妥當,他從榻上的被褥里,取出早已備好的包袱和錢袋子,又從包袱里取了一封書信出來,放在了枕頭上,但見上書五個字:傅公公親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