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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灼風不解,哪知葉適比他還不解,但聽葉適聞言驚道:「那馬值七八兩銀子嗎?」
姜灼風聽到這兒,懂了,估計又被人坑了,開口問道:「您當馬那人給了您多少?」
葉適此時的神色,別提多難看了,抿著唇好半晌,才道:「五百個銅錢。」
姜灼風:「……」
姜灼風委實不知這個節骨眼兒,登基不滿一年,皇帝陛下跑出來微服私訪幹什麼,還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姜灼風接著問道:「那元嘉他們呢?」
葉適聞言低下眉眼,算算時間,他已經出來二十來日了,等三十日的那天,元嘉當會找過來,念及此,葉適道:「他在路上,在往這邊兒趕呢。」
姜灼風聞言低眉想了想,而後扛起腳邊的那袋米,對葉適道:「公子您先跟我回家,然後告訴我偷您私印人的樣貌,我抓緊去武陵郡找找。」
葉適忙阻止道:「不可。」
姜灼風不解的回頭,以為葉適是說找私印不可,問道:「怎麼?」
葉適眸色間頗有些難為情,而後卻聽他道:「我……不能讓你妹妹見到我這副模樣。」
原是見妹妹不可,姜灼風聞言無奈,伸手拉了葉適的胳膊,不由分說地拽著他往霜洲客棧走去,邊走邊道:「都這會兒了?您還在乎什麼模樣?您放心,您的模樣,還是俊得很。」
姜灼風習武之人,一手扛大米,一手拉葉適,一點兒也不費勁。
葉適的理智告訴他,看一眼就走便是,沒必要再見她,給她添不痛快,但是腳下,卻跟著姜灼風,不由自主的朝心中嚮往的人走去。
眼見著離姜灼華越來越近,葉適渾身的血液漸漸凝固,眼睛鎖在姜灼華身上,這一刻,他看不到周圍的一切,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覺眼前的她,樣貌越來越清楚。
姜灼風拉著葉適來到棚子裡,姜灼華委實忙得緊,只餘光瞥了一眼葉適,見衣擺髒兮兮,便直接道:「新來的嗎?去旁邊領碗,然後到後面排隊。」
葉適聞言,一時間什麼緊張、什麼激動全都蕩然無存,滿心裡只剩下羞愧,不由抿著唇垂下頭去。
姜灼風放下肩上扛的大米,忙罵道:「壯壯,說什麼呢?看看是誰來了?」
姜灼華這才回過頭去看,這一看不要緊,姜灼華手裡的大湯勺,一個沒拿穩掉進了粥鍋里,濺起一片米湯,撒得到處都是。
一旁的程佩玖也被驚著了,忙回頭看去,但見姜灼華的男寵,不不不是皇帝陛下,正在旁邊站著,程佩玖當即愣了。
姜灼華傻愣愣的看了他一會兒,眼前那俊臉髒兮兮的,不是葉適還能是誰?她忙對程佩玖道:「嫂嫂您先撐一會兒。」
說罷,伸手扣住葉適的手腕,拉著他一路進了客棧後面的宅子裡,又拉著他上了自己所住的閣樓。
姜灼華將門掩好,轉身伸手摸上葉適瘦得有些陷下去的臉頰,急言道:「你不是病了嗎?怎麼會這副模樣出現在這裡?」
說罷,姜灼華方意識到自己緊張過頭了,忙收回手,後退一步,跪地行禮道:「參見陛下……」
葉適忙彎腰將她拉起來,說道:「你別這樣……我看著難受。」說罷,他鬆開了姜灼華的胳膊。
姜灼華聞言不由垂眸,而後問道:「你怎麼來了?」
葉適笑笑,遮掩道:「這裡不是旱災嗎?微服私訪。沒想到中間出了些小意外,就弄成了現在這樣,好在遇上了你哥哥。」
原是微服私訪,偶然遇見。
也對,葉適是皇帝,怎麼可能會專程來這裡找她?況且,他也不知道自己來了姑蘇。
姜灼華正欲問出了什么小意外,卻聽葉適腹中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
姜灼華一愣,葉適忙掌心微蜷,放在唇邊劇烈咳嗽起來,以掩飾此時的尷尬。
姜灼華不由抿唇,忍住笑意,對葉適道:「我去給你拿些吃的,你等我會兒。」桂榮等人都在外面幫忙,姜灼華只能自己去。
說著,姜灼華出了門。
葉適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下,抬眼看了看四周,雖然陳設與當年的耀華堂完全不同,屋子也小了很多,但是帶給他的感覺,卻絲毫未變。
葉適在屋裡坐了一會兒,姜灼華便端著一盤子飯菜回到了屋裡。
她將飯菜一一放在葉適面前,取過筷子遞給他,而後道:「你先吃飯,我找人去燒熱水,吃完飯去沐個浴,把這身衣服換下來。」
葉適接過筷子,看著姜灼華點點頭,而後道:「委實抱歉,讓你養了那麼久,現在還得靠你……」
姜灼華抿唇笑笑:「你是全天下最有錢的人,又何必說這種話,若是心裡過意不去,等以後還我就是。」
葉適聞言,尷尬的笑笑。
姜灼華對他道:「你快吃吧,我找人去燒水。」
說著,姜灼華沖他抿唇一笑,暫且離開了房間。
姜灼華走後,葉適再也顧不得什麼面子,拿過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姜灼華站在門外,從狹窄的縫隙里朝里看去,但見葉適吃飯狼吞虎咽的模樣,好似許久沒有見過飯的樣子,讓她心頭不由一揪,他怎麼能把自己弄成這樣?元嘉他們呢?怎麼沒跟著?
姜灼華看了他一會兒,看不下去了,便下樓去找人燒水,又離開客棧,去隔壁姜灼風和程佩玖租下的小院裡,取了一套那天剛給哥哥做的新衣服,拿回了閣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