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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氣中的玩世不恭,令葉適心生退避,他只好起身行個禮,便自去臥室補覺。
姜灼華在椅子上坐了很久,直到腰背酸痛,方才回過神來,索性去眠一眠,睡一覺起來,又是一條好漢。
念及此,姜灼華起身走進了臥室,剛進臥室,便見外間榻上,葉適身上蓋著一條薄毯,正睡得香甜,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瞼上,讓他的睡顏更顯迷人。
姜灼華唇角勾起一個笑,看了看他塌邊矮柜上自己放下的那一摞子春/宮圖,見最上頭的那本沒有動,便知他還沒有看。
想想前世自己那些悲催的經歷,這個男人就顯得格外安全,畢竟是自己養的嘛。
念及此,姜灼華走到他的塌邊,脫了鞋,掀開他身上的毯子,挨著他躺了下來。
他身上源源不斷的熱量傳來,姜灼華甚覺舒適,神色漸漸舒緩了下來,靠著葉適閉目小憩。
第29章
不知過了多久,葉適在夢中夢到,他來到了山野一處敞亮的山坡上。
山坡向南,明媚的陽光傾瀉而下,湛藍的天空上,小雀嘰嘰喳喳的成群掠過。踩在腳下的,是一種不知名的小花開成的花海,花香卷著清風陣陣襲來,沁入心脾,宛如甘露般清甜。
尋著那股花香,他漸漸從夢中醒來,眼前的花海被現實中的房梁所取代。
他立刻就覺出不對來,夢都醒了,為何香氣尚在?他猛然轉頭,便見姜灼華挨著他正睡得清甜。
他的心驟然緊縮,傳遞到周身上下,四肢瞬間發麻。
從小到大,葉適身邊連個婢女都沒有,照顧他衣食起居的一直都是黎公公,他從未跟女人這般親近過,夢裡那花香,便是她身上的氣息。
他也從未做過這般愜意的夢,往日的夢裡,基本都是幼年離宮那晚,通天的火光與慌亂,亦或是夢到傅叔又在他被子裡放了蛇,不是驚嚇便是逃亡。
他望著姜灼華,一時出了神。女子臉龐的輪廓柔和,側臥時身姿曼妙,若說他從前的一直呆在滿是青灰色的石窟里,那眼前的人,就是石窟里忽然開出的一朵粉嫩花蕾,是冰冷有序的生活中化出一絲溫柔。
她往日醒著時,上挑的鳳眼盡顯媚氣,可她睡著了,那微微上挑的眼縫,卻好似含著笑意,竟瞧出些清純的滋味兒來。
許是知道自己是男寵,遲早會和她走到那一步,又許是心底里貪戀她身上令他心安的香氣,他忽就鬼使神差的伸手,很想摸摸她的臉頰。
葉適修長的手指停在她的臉頰上方,他唇邊展開一個溫柔的笑意,輕輕地捏了一下姜灼華的臉頰。
姜灼華本就沒有睡著,饒是葉適動作再輕,還是驚動了她。姜灼華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男子溫柔的笑意,以及那隻尚未來及收回的手。
那溫柔的笑意只存在了一瞬,與姜灼華四目相對的剎那,葉適眸中一驚,他萬沒想到她居然醒了,笑意轉瞬即逝,隨即便是爬上脖頸和臉頰的大片紅暈。
這回換姜灼華笑了,小男寵這麼可愛的嗎?他也真是有趣,知道自己是男寵,竟然一沒尋死覓活,二沒自暴自棄。一般男子,若這般被人買回來,無疑會覺尊嚴掃地,即便不自尋短見,怕是也不會給姜灼華好臉色。
但是眼前的人,居然還會趁自己不知時,偷摸她的臉。
看來,是時候讓他做個名副其實的男寵了,就挑這幾日吧。
葉適看見姜灼華唇角揶揄的笑意,翻過身子躺平,躲開她的目光,忍不住暗罵,明知她對自己心懷不軌,他還主動去摸人家的臉,看來離最後一步不遠了,自作孽啊。
倆人就這般在榻上躺了一會兒,誰也沒有說話,卻都洞穿了彼此的心思。
姜灼華睡在外側,率先坐起了身,她坐在塌邊,背對著葉適,伸手扶了扶有些歪斜的金簪,隨口問道:「睡飽了嗎?」
葉適「嗯」一了聲:「睡飽了。」
姜灼華喚了桂榮進來,去了裡間重新更衣梳頭。葉適起來喝了點水,坐在窗下看起了書。
姜灼華挑了件緗色三繞曲換上,走到梳妝檯前坐下,桂榮上前給她綰髮。
這時,姜灼華說道:「等下你吩咐下去,給柳公子做幾身衣服,夜裡穿得袍子也做幾件,料子要好些的。顏色別太花哨,素色系,或者玄色系都行。」
畢竟那樣一個宛如謫仙的小公子,花花綠綠的與他氣質不符。
桂榮神色古怪的應下,給姜灼華梳完頭髮,便悄麼聲兒的退下去辦事兒了。
中午吃過飯,姜灼華留下姜重錦,又拉了幾個比較得臉的婢女,拽著葉適在院裡玩兒了一下午投壺。
晚上姜灼風回來,一起吃了晚飯,散了散步,便沐浴休息了。
葉適躺在外間的榻上,他上午睡多了,這會兒了無睡意。將還剩下的封神全部看完,他依舊沒有睡意,於是又隨手從塌邊的矮柜上拿起一本之前姜灼華給他放下的書。
他拿著手裡看了看書名,嘀咕道:「《竇娥冤》……」
然後翻開看了起來。這話本子很短,約摸不到一個時辰,他就看完了,看完後,依舊睡意缺缺,於是又順手拿起了一本。
他看了看書名——《御花寶鑑》,以為是和其他話本子一樣的故事,便翻開看了起來。
剛開始看著還好,說是有個富家公子,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卻有個癖好,便是搜羅美人。但是再好看的美人,時間一久,便也索然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