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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定翁主目光不離姜灼華她們,隨口道:「你問吧。」
葉適問道:「您為何養男寵?」
康定翁主微微一怔,隨後恢復了先前的悠然,笑道:「因為心死。」
除卻巫山不是雲,半緣修道半緣君。再也無人如他,饒是看遍世間再多的男子,二爺只有一個,卻為了家中其餘人的性命,被她親手送上了斷頭台。
葉適頓一頓,接著問道:「那麼姜小姐呢?是為何?」
聽聞此話,康定翁主這才看了一眼葉適,搖著羽翎扇反問道:「你動心了?」
說罷,康定翁主復又收回目光,不成想,灼華還挑著個純情的,只可惜,這份純情用錯了人,一顆死了的心,怎麼捂得熱?
葉適聞言不語,康定翁主見他默認,忽然低眉笑笑,自顧自地說道:「曾幾何時,我還幻想過,如果二爺還在,看到我如今的模樣,是會感慰,還是心疼?亦或是,還能再出現一個人,像他一樣問問我,你為何養男寵?可見灼華比我運氣好。」
但滿京城裡的人,只會覺得她是個忘恩負義,心狠手辣的女人,誰還會給她一顆真心?
康定翁主神色中並無半點哀戚之色,就好似再說旁人的事。她接著道:「灼華,怕也是對感情一事上,死心了吧?她的未婚夫,宋照和的事你聽說了吧?她過去也是個傻姑娘,痴痴的愛過宋照和,那人又是個極巧言令色的,哄著灼華成親前跟了他,後來又出那婢女的事,叫她如何不死心?」
葉適聞言蹙眉,不對,姜灼華有前世記憶,知道宋照和與婢女不清不楚,不可能成親前跟了他。
康定翁主見葉適面露疑色,有些不解的問道:「怎麼?你不知道?難道你們這麼久了,還沒……」
話到此處戛然而止,康定翁主沒再往下說,他們之間有沒有男女之實,不關她的事,不是她該問的。
葉適忽地明白過一件事來,為了驗證,忙問康定翁主:「敢問翁主,宋照和,從前是不是姜小姐心頭所愛?」
康定翁主嘆了口氣:「自然是啊。她退婚前幾日,我還見過她,那時的她,提起宋照和就臉紅,還不喜我養男寵之舉,她那時總說,只願此生,能得一個真心相待之人,與他白頭相守。宋照和一事後,她性情大變,從前衣著素淨,院中種植蘭草,擔得起蕙質蘭心四個字。現如今……」
說到這兒,康定翁主自先笑了:「哈,其實我倒更喜歡她現在這樣。瀟灑自在,衣著艷麗,跟重生了一樣,美好的年紀,就該像花朵般綻放。」
第42章
不知為何, 聽完這番話, 葉適忽覺有些暈, 心口像堵了棉花一般透不過氣。
若她是愛過宋照和,前世在不知曉宋照和與婢女之事的情況下,她很有可能是嫁了, 那後來,她是如何知道的?知道後,又發生了什麼?
按照康定翁主的說法,她從前是想要得一個真心相待之人, 那她就不會養男寵, 而所謂前世有四個男寵的說法,大概是糊弄他的。
念及此,葉適心頭忽覺有重石落地, 他從前心裡最惱的,無非就是以為她從來都是個好美男養男寵的人, 不會用真心對他。
但是現在……葉適的目光望向水榭外池塘邊的姜灼華, 她手持羽箭, 蹙著眉努力對準,奈何喝得頭有些暈, 對準了半天, 投出去的箭還是偏離了好大截,她泄氣的翻了個白眼, 賭氣般地又拿起一支箭接著對準。
葉適望著她, 唇邊漫過一個笑意。
康定翁主見他唇邊笑意繾綣, 不由失笑,年輕就是好啊,她不由開口笑道:「你若是真喜歡她,就好好討她歡心,我也不希望她年紀輕輕的就心如枯井,你若是有足夠的耐心,就去試試吧。」
現在的姜灼華可不好哄,分得清真心假意,若是姜灼華有朝一日許了他,那也證明這小子是個良人,對她的感情足夠。當然,能把冰焐熱,感情能不夠嗎?雖然只是個樂師,要什麼沒什麼,但是對姜灼華來說,只要過得高興,這都不要緊。
葉適拱手行個禮:「多謝翁主指教。」說罷,他復又走回箜篌後,接著彈琴。
姜灼華陪著姜重錦玩兒了好一會兒,在投了十幾支箭都沒投中後,姜灼華不耐煩地扔下姜重錦回了水榭,在康定翁主身邊坐下:「小姥姥府上的箭,怕是跟我八字不合,怎麼也投不進。」
康定翁主聞言失笑,示意婢女給她倒酒,邊道:「我怎不知箭還有八字?你是喝上頭了。」
姜灼華笑笑,舉起酒杯敬康定翁主,倆人共飲而盡。
一直在翁主府呆到傍晚,陪著康定翁主用了晚飯,姜灼華和葉適,才帶了姜重錦往回走。
回到府中,姜灼華差人送了姜重錦回林染院,葉適則自己回了滄瀾閣。
姜灼華估摸著,過一會兒姜重錦回去看到那封信後,八成還會過來,所以便沒有急著沐浴,坐在屋裡挑了本話本子翻著看。
葉適在滄瀾閣呆了會兒,算著姜灼風回府的時間,叫元嘉去請人。
姜灼風在濯風堂,剛將在軍營捂出一身臭汗的衣服脫下,正準備沐浴,卻見元嘉走了進來:「少主,公子請你過去一趟。」
姜灼風蹙蹙眉,該說的都說了,還找他做什麼?奈何葉適身份在那兒擺著,姜灼風只好從櫃中取出件乾淨衣服重新換上,跟著元嘉去了滄瀾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