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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適神色愈發的警惕,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嘛,居然穿的是當初做樂師時的直裰。
葉適手摸著自己身上的流光緞,茫然地看著地面,細想這期間發生的事。
這些時日黃河泛濫,梁朝邊境又有蠻夷進犯,為處理這些事,他已經足足在尚書房關了好幾個月,也足有好幾個月沒好好陪過華華和兒子。
他記得,他分明是在處理蠻夷進犯邊境的軍事,怎麼忽地就睡著了,醒來後居然還出現在早已沒了的清音坊里?委實古怪。
莫非……他也像華華一樣重生了?
念及此,葉適心底一寒,那他是怎麼死的?難道當時在尚書房不是睡著,而是勞累過度,猝死?
如果是重生,清音坊還在,那就證明回到了奪位前,他還是殿下。想著,他忙伸手去摸脖子裡的鑲金蟒篆名玉佩。
這一摸不要緊,摸完葉適更慌,忙七手八腳地拉開自己的衣領低頭看去,但見脖子上空空如也,玉佩不見了蹤跡。
葉適心頭一慌,不成,這玉佩是證明他身份的要緊之物,怎麼能不見了?得趕緊叫所有暗衛去找。
想著,葉適三步並作兩步,向門口疾步走去,他走到門口一把將門拉開,快步下樓,直奔後院去找傅公公。
然而,就在葉適推開後門的剎那,被院裡的情形驚呆了。
但見院裡,一個上了歲數的男子,和自己妻子一起,在院中一顆沙棗樹下,一起逗著兩個垂髫小兒玩兒。
兩個小孩口裡祖父、祖母的叫個不停,嘻嘻哈哈的笑聲逗得那對夫婦直笑。
葉適委實傻眼了,這哪兒還是當年始終陰雲密布的清音坊?分明是個其樂融融的民家小院兒啊。
葉適尚在反應,院裡的那名中年男子正好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他。
那男子站直身子朝他看來,嚴肅問道:「來我後院做什麼?說了多少回?後院是我家,你們不能進。」
葉適看著眼前的人,登時瞪大了眼睛,嘴張得塞得下一個雞蛋。
眼前的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傅公公,且還是沒有毀容,嗓音沒壞的傅公公。
這也就罷了,他居然還續著鬍鬚,居然還有孫子。
葉適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傅公公,問道:「您、您不是太監嗎?」
話音剛落,傅公公照著葉適的肩頭就是狠狠一巴掌,罵道:「你才是太監!我有孩子,我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
饒是如此,葉適還是不信如此恐怖的事,忙一把抓住傅公公的肩膀,急急問道:「你再好好看看,我是正陽王殿下。你怎麼會有孩子?我們不是要奪皇位嗎?」
話剛說話,傅公公一把將葉適拉進院裡,重重關上了門,照著葉適小腿就是一腳:「不要命了?居然敢說這麼大逆不道的話?還正陽王殿下?你做夢呢吧?看清楚,我是買你進清音坊的傅坊主!撞了什麼邪?」
葉適聽罷,更加難以置信地看著傅坊主。
見葉適挨了一腳,傅坊主的夫人朝他們走了過來,對傅坊主道:「行啦,這孩子無父無母的,你踢他做什麼?」
葉適這才看清傅坊主夫人的樣貌,眼睛瞪得更大,這不是黎公公嗎?
葉適用力擠了下眼睛,再次看去。
不對,她不是黎公公,雖然長得很像,但是眼前的「黎公公」五官線條更加的柔和,身材、身材也分明是女人的身材,根本不可能是黎公公。
葉適愈來愈糊塗,不由蹙眉閉目,伸手用力揉了一陣太陽穴,努力在反應這些奇怪的事情。
傅坊主聽了自家夫人的話,上下打量葉適一樣,沒好氣道:「若是哪裡不舒服,記得叫大夫,別拖出大毛病來。去吧,準備明天將軍府的演出去。」
葉適就這麼被轟出了後院,但他還是覺得不對,於是便又跑去找元嘉,奈何元嘉對他的態度依舊如方才,並說他自己是清音坊的打手。
葉適被元嘉拖去房間,但見裡面是大通鋪,一人一個隔斷,元嘉叫他好好準備明日的演出,而後便走了。
葉適坐在屋子裡,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琴,漸漸的反應過來。
不知發生了什麼,所有人都變了,傅公公真的成了清音坊坊主,元嘉也不是他的貼身護衛,而他自己,也不再是皇子,只是一個普通的樂師。
這些對他來說都沒什麼,就是擔心華華是不是也變了,若是華華變了,那可怎麼好?
現在似乎離不開清音坊,等找到機會,就逃去姜府找她。
想著,葉適繼續擦琴。
第二天一早,葉適和另外兩個樂師都被早早叫了起來,沐浴梳洗,好生打扮了一上午,才被清音坊內管事良翰帶著前往驃騎將軍府。
葉適和良翰,以及其餘兩個樂師,一起坐在馬車裡,往驃騎將軍府而去。
葉適看著身為清音坊管事的良翰,心裡頭別提多彆扭。經過一夜的功夫,葉適雖然依舊困惑不解,但是他基本已經確定,現如今,他什麼也不是,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真樂師。
他昨晚也跟別人旁敲側擊的問了,他們都說,他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兒,小時候落到了人販子手裡,後來被傅坊主買回清音坊,培養做了樂師。
他本來是不信的,怎麼好好的,就從皇子變成了普通人,但是自他醒來後,種種奇怪的事情,叫他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