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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適急了,接著對最先撞他的那人,道:「你們夠了嗎?分明是你先撞得我,為何這般不講道理?若是實在要討個公道,隨我去衙門。」
一聽衙門,仿佛是害怕了地,這一堆人方停下了推搡,那人指著葉適道:「別叫我再看見你。」
說罷,一行人烏拉拉的散去,淹沒進了人群里,就跟從沒出現過一樣。
葉適平白被人這般噁心一番,委實也沒了接著看百姓生活的心情,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火氣,整理了下被推搡弄亂的衣服,然後拉著馬,便去找客棧。
來到一家看著還算不錯的客棧門口,葉適將馬匹交給迎出來的小二,然後進了店裡,來到櫃檯前,對掌柜的道:「一間上房,晚飯送到房間裡。」
掌柜的拿出帳本記錄一下,而後對葉適道:「住店十個銅板。」
葉適點點頭,伸手去摸錢袋。
葉適面上神色不由一慌,忙低頭去看,但見腰間空空如也,錢袋儼然不知去向。
他忙看四周的地面,依然是什麼也沒有,他忙跑出店門,然而路上人來人往,就是沒有他的錢袋。
他忙擰眉回憶,想最後一次見到錢袋是什麼時候。
想了好半晌,葉適忽地反應過來,方才撞他的人,那一幫人對他一陣推搡,然而那麼輕而易舉的便沒有再接著為難他。
他這才明白,撞人吵架是假,趁混亂偷錢才是真。
更叫葉適緊張的是,能證明他身份的私印,也在那個錢袋裡。
他站在店門處,擰眉想法子,直接拿令牌去官府,叫他們去找那幾個人,然後將自己的銀兩和私印都追回來。
念及此,他忙伸手摸令牌,然而,他這才發現,令牌也不見了。
葉適陷入絕望,伸手蓋住了眼睛,哎,黃金令牌,他們怎麼可能會放過?
這時,身後傳來掌柜的聲音,但見他頭伸出櫃檯外,朝著葉適張望,喊道:「客官,您還住不住店?」
葉適回頭看看那掌柜,只得賠笑道:「抱歉,我還有些事,先不住了。」
說罷,葉適牽回自己的馬,小二將韁繩遞還給葉適,說道:「公子,方才我其實看見了,那伙人是城裡有名的潑皮混混,他們的手段也就那些,城裡人都知道防備,但是你們外鄉人遇上,就自認倒霉吧。」
葉適不由追問道:「那官府不管嗎?」
那小二笑笑道:「那伙人在周邊幾個城來回流竄,跟魚似的機靈,官府抓了幾次都沒抓到。不是所有壞人都能落網,現在的皇帝不也是很厲害嗎?可是我們郡上的巨貪,雖然抓了一批,但依舊難免有落網之魚。所以吧,您就認栽吧。」
葉適聞言抿唇,從小被人照顧,這一刻他才發現,隻身來到民間,他就宛如一隻待宰的羔羊,要閱歷沒閱歷,要經驗沒經驗。難道對這等人,真的沒有法子嗎?
葉適對小二道了聲謝,將武陵郡還有沒落網的巨貪一事,記在了心上。
現在該怎麼辦?除了脖子裡的金蟒玉佩,身上再無值錢的東西。
他趕了一日的路,肚子已經餓的咕咕叫,眼見著天就要黑了,也沒地方落腳。
追回東西也是不可能,捕快都抓不到的人,他怎麼可能找的見?怕是還沒找到他們,自己已經餓死了。還能怎麼辦?接著趕路吧。
葉適嘆了口氣,牽著馬再度出了城,接著往姑蘇的方向而去。
到了黎明時分,又餓又困的葉適,實在是走不動路了,借著晨曦的微光,看見郊外不遠處的山坡上,有座廟宇。
想著出家人慈悲為懷,不知能不能去討一頓飯,帶著這個念頭,葉適便騎著馬上了山。
這個時辰,寺院裡隱隱傳來打板的聲音,應當是僧人們早起準備上早課。
山門一般這個時候不會開,葉適只好將馬栓在一棵樹上,馬自吃著樹邊的青草,而葉適只能忍著餓,在寺院山門邊找了個乾淨的地方,靠在寫著「嗡瑪尼貝美吽」的牆壁坐下。
清晨的涼意透過衣服而來,葉適雙臂抱在胸前,靠在牆壁上,不多時,便睡著了。
天亮後,前來開山門的小僧,發現了葉適,見他睡在牆邊,上前喚道:「施主,施主?」
「嗯?」葉適驚醒過來。
小僧的眸中,全然是長久清淨修行留下的清澈,他看著葉適問道:「施主為何睡在這裡?」
葉適尷尬的笑笑,說出了自己的遭遇。
小僧忙請了葉適進山門,讓他在大雄寶殿門口等著,對他道:「施主請稍後,我去跟師兄討些吃食來。」
說罷,小僧便去了後面的寮房。
又餓又累的葉適,一時間心頭感慨萬分,趁小僧去取食物的空檔,進大雄寶殿裡上了柱香。
小僧端了兩個缽盂出來,一碗裡盛滿米飯和野菜炒成的素菜,一碗裡是清水。
葉適謝過後,再也顧不得什麼亂七八糟的禮節,狼吞虎咽的吃下了飯菜。畢竟,從昨天早上吃過後,一直到現在滴米未進。
臨走前,小僧又塞給葉適四個饅頭,不好意思的說道:「寺院有過午不食的規矩,但是我有時候扛不住餓,這幾個饅頭,是我私藏的,但我覺得,施主可能比我更需要,帶著上路吧。」
葉適看看眸中清澈的小僧,伸手接過,行禮道謝後,看了看山門,接著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