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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姜灼華忽在寢殿裡間的牆上,看到了一幅哪咤自刎圖,看落款,便知是葉適畫的。
姜灼華看著那副畫抿唇一笑,心間萬分的感動。
她命桂榮將一直拿著的那個匣子遞給她,姜灼華從匣子裡取出兩個人偶,一個是葉適親手雕的她,另一個是當初離京時,她捏得那個葉適。
她拿著那這個人偶,將它們放在了哪吒圖下面的案上,兩個小人相依相偎,一直相伴。
宮女們服侍姜灼華換下了厚重的婚服,沐浴後給她換上一套按規制今日該穿的百子衣,衣服上繡滿了各式各樣玩耍的小孩子。
桂榮將榻上的撒帳都收了,而後扶了姜灼華坐下。
不多時,葉適也換好衣服走了進來,一眾宮女見此,行禮後排成一排退了出去,桂榮一直等葉適走到塌邊,放下喜榻四周的帷帳後,方才轉身離去。
喝了不少酒的葉適,面色緋紅,他走到姜灼華的身邊坐下,伸手將她攬進懷裡,在她耳畔問道:「華華,婚房你可喜歡?」
姜灼華抿唇一笑,說道:「喜歡。」
姜灼華本以為,十多天沒見,洞房花燭夜,他怎麼也得和她直奔主題啊。
誰知,葉適抱著她,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話,姜灼華這才記起來,葉適有個喝完酒就話多的毛病。
葉適抱著她躺在榻上,在她耳畔說道:「華華,你可知,今日你的婚服,早在你答應嫁給我之前,我就已經命人開始縫製了,你知道嗎?今日在宮門處見到你穿著它,是那麼那麼的好看,我就好似達成了一個夙願,心中居然生出有生之年能看到的慶幸。御乾宮現在的模樣,我都是按照我的想法給你裝點的,你若是哪裡不喜歡,咱們就改,一切都按照你想要的來改。」
姜灼華點點頭,說道:「喜歡,都很喜歡。」
葉適聽她說喜歡,笑容就好似個被長輩誇獎的孩子,他繼續說道:「華華,有時候我一直在想,我若是一直沒有遇到你,我會是什麼樣子?我細細的想了想,我可能會變成像歷代帝王一樣的人,冷漠、無情、對人沒有半點真心。」
說到這兒,葉適頓了頓,忽然笑起,聽起來像是自嘲,他額頭貼上姜灼華的鬢髮,接著說道:「其實,除了你,我對旁人,還是沒有半點真心。華華,為什麼你這麼特別,跟你在一起,我有足夠的信心和勇氣把真心交給你,沒有半點後顧之憂,不像面對旁人,我總會不自主的害怕,怕別人算計我,做什麼都是放一半收一半,緊繃著情緒,特別的累。」
姜灼華伸手捏了下葉適臉頰,敷衍道:「嗯,你放心,我沒腦子算計你。」
葉適聞言失笑,將姜灼華摟得更緊了些,在她耳畔接著道:「華華,你之前說不嫁我,你不在的那段時間,你知道我每一天過得多難受嗎?那時候,我是想著你在京城的另一面,我才撐下來的。有一天,我想去看看你,叫元嘉騙你上清風攬月,我在遠處看看就好,可誰知,等了很久都沒見到你,元嘉出來後我才知道,你早就離府了。」
「華華,知道你離開,我當真沒一刻都坐立難安,我好想去找你,特別的想。那時我就想著,我是皇帝,不能那麼不負責任的丟下國事跑出去,但是我還是去了,我為別人活了一輩子,日後也得為別人而活。我這輩子,大概只為自己做過一件事,就是離宮去姑蘇找你。華華,我一生都不後悔做出那個決定,只要有你在身邊,我的身邊就有光明,再多再複雜的朝堂之事,我都用撐下去的動力。」
姜灼華聽著這番話,腦海中復又出現他在崑山中箭的情形,心頭不由一揪,她有些不敢往下聽了,伸手勾了一下葉適的臉頰,問道:「我說皇帝陛下,這洞房花燭夜,你是打算拉著我說一晚上話嗎?」
葉適聞言,忽而一笑,細密的吻,這才雨點般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這一夜,姜灼華才驚訝的發現,喝醉之後的葉適,不僅話多,還他娘的會!叫!床!要知道,之前幾次,葉適都是蒙頭幹活兒型的。
葉適那混雅好聽的聲音,在耳畔隨著感覺自然而發的時候,別提多好聽,多刺/激。關鍵是龍鳳花燭下,姜灼華能清楚地看到他出聲的時候,還會輕輕皺一下眉,那欲罷不能的神情和聲音,對她來說,當真比吃了春/藥還來勁。
洞房花燭夜,倆人都是極致的身心熨帖,事後,龍鳳花燭已燃去一半,葉適摟著她,忽而在她耳畔問道:「華華,你說,你前世是因為我登基,和哥哥以為要被斬首,所以才去清風攬月樓頂喝酒,摔下來離世的?」
姜灼華點點頭:「嗯,對啊。」
但見葉適忽而抬頭,漆黑的雙眸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半晌,眸里的神色越來越悲傷,越來越悲傷……
姜灼華被他這眼神弄得怪怪的,正欲說一句,其實喝多之後摔死沒多疼的時候,卻聽葉適道:「那那個世界的我,沒有你,該過得多可憐?你怎麼會怕我呢?甚至怕到失足殞命。在那個世界,你怎麼會怕我呢?」
最後一句話,葉適重複了兩遍,仿佛對這事實,非常的難以接受和想不通,華華怕他,怕到不小心丟了自己性命,不想還好,越想越鑽牛角尖,心裡生疼。
姜灼華見他神色痛苦,伸手摟住他,親吻他的臉頰,他的嘴唇,而後安慰道:「不要多想了,這一世,總之現在,我再也不會怕你。今生今世,你不負我,我也定不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