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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可怕的日子,統共過了三天,就在姜灼華認真地開始思考,一刀捅了葉適究竟能有幾成把握的時候,葉適那邊,忽然出了一些事情。
這日晌午,葉適如往常一般來耀華堂找她吃飯,依舊「自甘墮落」的頂替桂榮接替了給她布菜的任務。
誰知,飯才吃了一半,元嘉忽然神色鄭重的來了耀華堂,他見姜灼華在旁邊,跟姜灼華行個禮:「得罪了。」
然後便腹熱腸荒地俯身到葉適耳邊,低語了幾句。
葉適聽罷,眸中一亮,拿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轉而看向元嘉:「當真?」
元嘉堅定地點頭:「當真!」
葉適忽就展顏一笑,放下筷子,兩手扶膝笑道:「哈哈,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葉適低眉想了會兒,抬頭對姜灼華溫柔得說道:「你自己先吃,這幾天我可能暫不能來陪你,等我解決完手裡的事,就來找你。」
姜灼華巴不得呢:「趕緊去吧,大事要緊。」最好別回來了。
葉適臨走前,留給她一個你等我的眼神,嚇得姜灼華一個哆嗦。
等他們倆人走後,姜灼華忽就覺得整個世界一片清明,就連陽光都跟著燦爛了不少,她舒暢地吁了一口氣,轉頭對桂榮道:「桂榮,再命廚房給我加幾個菜。」
桂榮領命下去,桂榮前腳剛走,後腳寶如便走了進來,奉上一張拜帖:「小姐,章廷尉丞夫人給您遞了拜帖,說是明日登門拜訪。」
姜灼華聞言,滿腦子搜羅了下關於章廷尉丞夫人的記憶,她擰著眉頭想了好半天,最後確定,前後兩輩子,她都不認識這麼個人。
念及此,姜灼華不解地問道:「章廷尉丞夫人?誰啊?」
寶如亦是不解,想了半晌,說道:「似乎是蘇御史家的大小姐,嫁了章廷尉丞。」
蘇妙菱的大姐?她來幹什麼?莫不是找姜重錦,拜帖遞錯了人?
念及此,姜灼華將那拜帖打開,只見上面,寫得確確實實是拜會姜大小姐,不是姜重錦。
姜灼華就更不解了,難不成……是蘇大小姐不喜自己妹妹跟姜家女子交好,特來說教的?還是姜重錦不懂事,哪裡得罪了蘇妙菱,她姐姐特意前來調節的?
姜灼華忙對寶如道:「你去林染院,把重錦叫過來。」
寶如領命下去,不多時,姜重錦便來了耀華堂,走過來在她身邊坐定:「阿姐,你找我什麼事?」
姜灼華單刀直入:「今日蘇妙菱的大姐姐給我遞了拜帖,你是不是哪裡得罪人家了?」
姜重錦一臉茫然,手指纏著鬢邊垂髫:「沒有啊,我們玩兒的很好啊,那天她來也很開心,我們還約了月底再見呢。」
姜灼華更是不解:「那她姐姐來幹什麼?」
姜重錦嘟著嘴搖搖頭:「不知道。等她明日來,問問就清楚了。明天我過來陪阿姐,之前聽妙菱說過,她大姐從前未嫁時,就像大家長一樣,頗有做派,和她並不是很能說得來。」
姜灼華聽完,漫不經心道:「這樣啊……那就等明日,等章夫人來了再說吧。你午飯吃了嗎?陪阿姐再吃點兒。」
姜重錦忙點頭應下,抱怨道:「好啊,我陪阿姐吃。阿姐最近都和那個樂師一起吃飯,都不叫我來了……」
姜灼華無奈地伸手,越過桌子摸摸姜重錦額發:「這幾日來陪我吧,柳樂師最近有事,來不了。」
之前葉適身份暴露前,他們四人都是一起吃飯的,葉適身份暴露後,姜灼華就不叫姜重錦和姜灼風過來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畢竟相處多了,總容易出無法預計的岔子,到時候傷著自家人可就不好了。
葉適回到滄瀾閣,足下帶風地走進書房,撩起衣擺在椅子上坐下,面上神色意氣奮發,忙跟元嘉問道:「細說。」
元嘉行個禮,回稟道:「回殿下,咱們埋在文宣王府的眼線,昨晚遞出的消息,文宣王麾下黨羽,安陽郡守,前些日子在自己轄地,挖到一個古墓,從古墓里出土九尊九龍金鼎,大小劃一,一共九個。安陽郡守將這九個九龍鼎,全部悄悄獻進了文宣王府。」
葉適聞言輕嗤一笑,呵,九龍鼎,這可是天子的象徵,文宣王竟然私自收下,足可見野心不小。
這時,元嘉接著道:「殿下,傅叔叫我傳話給您。他說,如今您已年近弱冠,他能教得都教完了,在京城各要處該安插的人,皆已安排妥當。現在,該是您獨當一面的時候,他叫您從此事接手,從今往後,傅叔將不再行教導之責,唯殿下之命是從。」
葉適聞言,心頭微微動容,其實,從前他也擔憂過,傅叔會不會因肩負對他教導之責,而心生將他做傀儡之心,到那時,他怕是就得和傅叔撕破臉皮。
但是,現在……傅叔主動交權,他對父皇的忠心,可歌可嘆。一個為了保護他,能自毀容貌、自毀嗓音的忠僕,委實難得。
葉適靜默片刻,離座起身,緩緩踱步到窗邊,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捏住窗台上那一盆君子蘭的葉子,在指尖摩擦。
片刻後,葉適唇角露出一個溫潤的笑意,他目光落在手中的君子蘭上,輕描淡寫道:「身處皇位之爭,既然文宣王自己不謹言慎行,就別怪旁人見縫插針。」
元嘉聞言,眸中一亮,忙笑著道:「我也是這麼想的,直接把這事兒捅到恭帝面前,他不就完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