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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了殿下這麼多年,從未見過殿下發如此大的脾氣,看得出來,殿下大概是真的對姜小姐上了心。
「哎……」元嘉雙手撐地,讓膝蓋暫離地面,緩了一下,復又接著跪好。
他想不明白,姜小姐除了樣貌,還有什麼好的呢?也不知殿下看上她什麼了?
元嘉正暗自腹誹,書房的門「吱呀」一聲開啟,元嘉聞聲回頭,但見葉適走了進來。
他忙行禮:「拜見殿下。」
葉適「嗯」了一聲,走到他身邊停住,清冷的目光,落在元嘉頭頂上,冷聲問道:「想清楚了嗎?以後可還敢陰奉陽違?」
元嘉抿抿唇,老實回道:「不敢了。」
葉適掃了一眼元嘉的頭頂,邊往書桌前走,邊說道:「起來吧。叫上良翰,去我臥房裡,將我的衣物收拾一下,咱們搬去耀華堂。」
元嘉聞言微愣,殿下這是鐵了心要去守著姜小姐嗎?
元嘉看著站在桌邊,一本本認真收拾書籍的葉適,不由輕嘆一聲,扶著地面,艱難地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去叫良翰。
葉適在滄瀾閣里的東西並不多,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便收拾妥當,三人一同往耀華堂而去。
良翰胳膊上掛著裝葉適衣服的包袱,一手抱著書籍,一手扶著元嘉的手臂,以防他不小心因膝蓋痛而摔倒。
深秋的夜裡,踩著花園石徑上的露水,跟在葉適高大挺拔的身影后,他身上那襲月白的大袖衫,隨著夜風輕飄蕩漾,宛如月下謫仙。
到了耀華堂主樓樓下,葉適從二人手裡接過自己的東西,吩咐道:「你們先回滄瀾閣休息,明早再過來,我讓她……在這邊給你們安排住處。」
倆人行禮應下,葉適轉身走了進去,輕手輕腳地上了樓。
進了臥室,裡間隱隱傳來她熟睡時平穩的呼吸聲,葉適聽聞,忽覺心安。
他小心地將自己的書籍和衣物,輕輕放在塌邊的矮柜上,這才脫下外衫搭在架子上,在外間的榻上睡下。
這一夜,一夜的紛繁複雜,夢裡夢外都不得踏實。
第二日天明,裡間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葉適這一夜,本就睡得淺,聽見聲響便醒了過來,歇開被子翻身坐起,然後穿衣穿鞋,去淨室洗漱。
他洗漱比姜灼華速度快,等他洗完出來時,姜灼華尚在梳妝,於是便坐在外間的椅子上等她。
姜灼華梳妝停當,從裡間走了出來,迎上葉適的目光,四目相對的剎那,看清了他眼下的那烏青一片,就好似之前熬夜看話本一樣,不用多想,也知他這次是因什麼沒睡好。
其實,當初在翁主府,見他的第一眼,就很喜歡,他若不是未來皇帝,該多好?
姜灼華淡漠地掃了他一眼,從他身旁走過,出了臥房,命桂榮傳飯。
葉適微微垂眸,跟著走了出去,兩人先後在窗前的桌邊坐下,相對無言。
姜灼華看著窗外已經落敗的牡丹園,不由回憶起他葉適初來的時候,那時這園牡丹,才剛剛開始移栽。
假如,他不是皇子,和他在一塊後,只要相處的好,她大概也不會再去買別的男寵,好好想想,養那麼多男寵,其實並沒什麼意義。
畢竟,她只是想在不付出感情的情況下,能有個人陪。男寵最好不過,不用煩惱婆家的一堆事,更不用自己去費力待他好,也不必去擔心,自己會不會不合他心意。
許是前世的詬病太多,導致她總覺得不會有人願意全心全意愛她。
不多時,飯菜上來,葉適還如往常一般,默默給她夾菜,飯吃到一半兒,葉適給她夾完一筷子菜,忽然開口說道:「西廂房收拾出來後,能不能給元嘉和良翰住?」
這是從昨天到現在,葉適私底下跟她說得頭一句話,姜灼華不解道:「為什麼?」
葉適看看她,邊低頭吃飯,邊道:「我昨晚把我的東西都搬了回來,以後,我還住耀華堂,睡外間。」他語氣平靜,就好似說著一件什麼極平常的事。
姜灼華:「……」
鐵了心的要阻止她嗎?
姜灼華嘆口氣,問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葉適聞言沉默,再次不吱聲兒了,無聲的反抗。
姜灼華無奈地舔舔唇,得,看來他不想聽的,就會直接假裝耳聾,誰叫他是自己惹不起的人呢。
姜灼華也不吱聲兒,安靜吃飯。
吃過飯沒多久,葉適正準備回臥室拿名冊出來熟記,誰知姜灼風,在此時趕到。
姜灼風進來後,看看在貴妃榻上看話本的妹子,遣散了屋裡的婢女,然後對葉適行個禮,說道:「回稟殿下,剛得到消息,文宣王被太子施壓,現下已自顧不暇,撤了清音坊附近的人,清音坊現在安全了。」
言下之意,您可以滾了。
姜灼華聞言,將目光從話本上移開,看向葉適。
葉適站起身進了臥室,取了一本書出來,邊翻看,邊走到方才的位置坐下,方才對姜灼風道:「我先派人回清音坊探探情況,其他的事情延後再說。」
姜灼風聞言,與姜灼華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神里瞧出一絲絲棘手。
姜灼風還有事,昨日文宣王忽然托人來給他傳話,叫他今日前去王府一見,雖不知此行是好是壞,但必須得去看看。
念及此,他只好先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