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頁
說著,姜重錦用力拽繩扣,奈何繩扣鎖的很緊,麻繩又粗,不是她的力氣能解開的,程佩玖見狀,也忙過來幫忙,但是折騰半天,繩扣也只是鬆了一點點,姜灼華的腳還是出不來。
正在這時,但見一名背上背著箭筒,手裡拿著弓的俊朗少年,從不遠處的山林里跑了出來,手裡還握著繩子的另一頭。
看著遠處的情形,那少年不由一驚,忙朝他們跑了過來。
方才繩子動了,他本以為是獵物進了繩圈,便用力一拉,怎知看情況,好似是誤傷到人了。
那公子萬分緊張,走到近前,行個禮忙道:「在下唐突,是在下設的陷阱,不知可有傷到人?」
一聽這個聲音,姜灼華陡然怔住,咻然抬頭看去。
但見眼前的人,一身精幹的束袖短打,行止得體有禮,眉眼間洋溢著蓬勃的朝氣。
這張臉,她何其熟悉,不是旁人,正是當年的第三個丈夫——魏少君。
魏少君自是注意到了姜灼華投來的目光,當他看清姜灼華的樣貌的剎那,整個人忽而怔住,目光被緊緊的鎖住,心在一瞬間遺失了跳動,呼吸在剎那間幾欲停止。
這一刻,魏少君腦中忽而閃過一個詞——一見鍾情。
這世上,竟有女子如此樣貌,驚艷非常。
姜重錦聽得此話,忙轉頭道:「你怎麼能在這種地方設陷阱?」
魏少君的目光從姜灼華的面上拉回來,行個禮,致歉道:「委實抱歉,此處鮮少有人來,我平時常在此處設陷阱捕獵玩兒,竟不知今日傷到了姑娘。」
程佩玖起身,回個禮道:「公子的繩扣打的精巧,我們解不開,還請幫忙。」
「哦,好,我這就解。」
說著,魏少君從靴中拔出一把匕首,上前蹲在姜灼華面前,邊小心地割那繩子,邊說道:「我怕獵物逃脫,常做死扣,一旦拉緊,就無法解開,須得用匕首割開,還請姑娘不要亂動,以免誤傷。」
說罷,魏少君屏氣凝神,低著頭小心地割姜灼華腳上的繩子,全程萬分小心,手一點都沒碰到姜灼華的腳腕,很是有禮。
姜灼華的目光,則一直落在他的頭頂上。
再次見到熟悉的故人,叫她心頭百感交集。
前世經歷過四次婚姻,唯有魏少君,讓她真真切切的體會了一次恩愛夫妻的生活……在他們之間,矛盾尚未顯露之前。
魏少君過去是真的愛過她,他也曾排除萬難,娶了已經嫁過兩次的她,他也曾給她關懷,給她愛與溫暖。
當年是在哥哥的生辰宴上遇到他的。
魏少君本是文官,後來轉而去了軍營,專管軍營里的文集以及軍餉發放,所以後來他成了哥哥的同僚,現在,興許還沒有去軍營,尚不認識哥哥。
她記得那一日,哥哥在前廳待客,她在花園裡閒逛。
彼時,正逢她人生最低谷的時期,與穆連成和離不久,日日陷在自我懷疑與迷惑中,她不知為何經歷不好的總是她。
前廳里的熱鬧,將她的孤寂襯托的更加明顯,於是便命人拿了酒,坐在水榭里喝。
酒過三巡,碰上了出來小解,不甚迷路的魏少君。
他本是前來問路,見她醉酒迷離,不由相問:「小姐緣何獨自飲酒?」
姜灼華借著酒勁,便將自己的經歷都給他說了。
那時的魏少君,頗有一股子初出茅廬的少年,誰也不服的傲氣,聽罷後,便說:「世人庸俗,小姐又何必拿他們的錯誤懲罰自己?」
於是那晚,迷路的魏少君沒有再回酒宴,而是坐在水榭里,陪姜灼華聊了一夜,直到很晚才回去。
自那之後,魏少君便會時不時就來府里找哥哥,藉機跟她說話,後來便派人上門提親。
他曾說:「我愛的是你的人,你過去的經歷,我不在乎。」
他曾說:「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只要我們一心,就不怕旁人的閒言碎語。」
他曾說:「我們一定會有很多孩子,白頭到老,兒孫滿堂。」
和他的感情,在開始時,是那般的美好。他們倆都以為,只要兩個人相愛,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只怪當時太年輕,只以為,只要兩個人相愛,在一起便是,相愛又怎麼會分開?只有不愛才會分開,根本不懂得何為現實。
魏少君的母親,很討厭姜灼華,找到機會,就會在魏少君面前說她的不好,魏少君不在府里時,就使勁挑她的刺,給她小鞋穿。
剛開始,為了魏少君,姜灼華能忍,可是人的忍耐是有底線的,總有忍不住的時候,後來沒忍住,姜灼華懟了回去,魏少君回來後,他母親又哭又鬧,說姜灼華不孝順。
後來更是變本加厲,不僅在魏少君面前罵她,還在親戚朋友面前罵,姜灼華名聲本就不好,被他母親這一添油加醋,她更加成了個十惡不赦的人。
以至於後來魏少君在外行走,旁人都少不得笑話他沒娶個好夫人,一次兩次,他生氣解釋,可十次八次呢?他就沒了解釋的力氣,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人。
久而久之,魏少君夾在姜灼華和他母親中間,委實疲了,那時候的他,身上再鮮少能看到初見時的那份誰也不服的傲氣,終是屈從於現實的無奈。
而姜灼華在魏府的委屈,也忍耐到了極致,她知道,只要她一日不離開魏少君,他娘親就一日不會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