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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灼華身上滲出一層細汗, 便喊了桂榮去廚房取酒釀冰碗, 不多時, 桂榮將冰碗取來, 姜灼華接過, 邊吃邊抱怨道:「這都入秋了,為何天還是這麼熱?」
桂榮笑道:「熱不了多久了,過些日子下場雨,就熱不起來了,小姐要是覺得燥的慌,改日不如去上香,山里怎麼也要比京城裡涼爽。」
姜灼華點點頭應下:「成,那就挑一天去吧。」說著,舀了一勺冰碗酒釀放進嘴裡。
正在這時,姜灼華身後響起一名男子渾雅的聲音:「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明日吧。」
姜灼華聞言回頭,便見葉適面含笑意,朝她走了過來。葉適走到她身邊,自覺地坐在她身旁的軟墊上,朝她溫柔的一笑:「明日吧,我陪你一起去。」
他本在滄瀾閣,看著快到中午了,就去耀華堂找姜灼華一起吃飯,誰知到了發現人不在,問了問院裡的下人,才知她在後花園看戲,這才找了過來。
姜灼華正欲拒絕,卻見葉適微微蹙眉:「我算了日子,你月信剛過,不是前後都會很難受嗎,怎麼還吃涼的?我幫你吃了吧,你忍忍別吃了。」
說著,葉適便從她手裡將冰碗取下,又前傾身子,從她另一隻手裡取下勺子,宛如親密夫妻一般,毫不客氣地用她用過的勺子舀了酒釀冰碗來吃,邊吃還邊抱怨:「這個這麼涼,你真是不怕難受嗎?」
姜灼華手尚保持著托冰碗的姿勢,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消暑的冰碗,被葉適一口口吃光。
她放下手理了理肩上的披帛,嘴角抽搐兩下:「你要是想吃,大可讓婢女給你端碗新的,怎麼吃我吃剩下的?不膈應嗎?」
葉適聞言笑笑,將剩下的最後一點吃完,空碗放回桌子上,轉頭看向姜灼華,嘴角含著揶揄的笑意:「親都親過,和你同吃一碗又如何?」
姜灼華:「……」
一眾婢女聞言,自覺後退了幾步,站遠了些。
葉適看著姜灼華無言以對的神情,心下有些酸澀的同時,又不得不強撐著笑意,當初明明是她先撩/撥自己的,現如今又對他避之不及。
不得不承認,她當初喜歡的只是自己的皮相,而不是自己這個人,葉適苦澀的笑笑,哪又如何,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努力讓她喜歡自己就是。
念及此,葉適沖她笑笑道:「明日什麼時候出門?我去耀華堂找你。」
姜灼華將目光移到池塘對面的戲台上,笑著道:「方才桂榮就是那麼一提,我雖也想去,但是沒決定什麼時候去。」
葉適忙道:「我這些日子在府里呆著也悶得慌,就明日去好不好?就當陪我。」
姜灼華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自己去啊。」
葉適微微低眉,決定將厚臉皮進行到底:「身邊有隻報時鳥,時時催著我,我煩得緊,如果不說是你吩咐一起,我出不去的。」
其實良翰雖然負責提醒他,但是事事還是以他命令為主,為了讓姜灼華同意,他只好讓良翰背個黑鍋了。
葉適怕她拒絕,又道:「反正我以後,每日都會找你吃飯,你何時去,我都會知道,到時候陪你就是。」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她何時去,他都會跟著一起?
姜灼華聞言無奈,抬眼看看葉適,那張俊臉上滿是堅定。她忽地想起,葉適一直食不過三,事事不得自在,也是可憐。
左右甩不掉,明日就明日吧,反正葉適這張臉,看著也不討厭。而且,也沒必要賤兮兮地去做些什麼,非讓對方不再喜歡自己,更沒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說清,弄得跟欲拒還迎一樣,反而更拉扯不清。
喜不喜歡一個人,是他自己的事,要不要回應則是姜灼華的事,反正該說的說了,該表明的態度也表明了,她就不信有人能一直熱臉貼冷屁股,還長久以往的貼下去。
念及此,姜灼華道:「那就明日吧,吃完早飯就出發。」
葉適見總算磨得她同意,唇邊不由露出一個滿足的笑意,他舔舔唇,對姜灼華說道:「都晌午了,先停了戲,去吃飯吧。」
姜灼華沒有拒絕,畢竟台上唱戲的人,也不能叫人家下午餓著肚子唱。
姜灼華點點頭,對桂榮道:「先去叫把戲停了,讓廚房給他們安排午飯。」
桂榮領命而去,姜灼華從坐上起來,往耀華堂方向走去,葉適緊著跟上,姜灼華看了看他,正欲說話,卻被葉適打斷,但聽他理直氣壯道:「你答應過我,以後一日三餐都要和我一起。」
姜灼華沒再言語,任由他陪著,一起回了耀華堂。
吃飯時,葉適一改往常各吃各得的和諧,不斷地問她想吃什麼,然後也不叫桂榮布菜,而是他自己一筷子一筷子地夾進姜灼華面前的食碟里。
姜灼華看看樂此不疲給她夾菜的葉適,心中漸漸明白過來,他是想以細微不至的關懷感動她。
真是不死心,行,愛關懷關懷吧,受著也無所謂,就不信在自己始終不回應的情況下,他還能樂此不疲的堅持下去,人的熱情就那麼多,總有用完的時候。
吃過飯,姜灼華不著急去看戲,想先午睡一會兒,饒是到臥室就十幾步路的功夫,葉適還是親自將她送到了臥房門口,還細心的幫她掀起了珠簾,一直看著她走進去,他方才回了滄瀾閣。
姜灼華脫了外裙在榻上躺下,看著屏風外葉適離去的高大身影,心下不由嘆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