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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佩玖在一旁聽得有些雲裡霧裡,不由問道:「我怎麼聽不大懂?妹妹的那位男寵,真實身份是什麼?」
姜灼風伸手握住程佩玖的手,笑著解釋道:「壯壯的那位男寵,就是中秋夜奪位的永熙帝。」
程佩玖倒抽一口冷氣,驚得捂住了心口,好半晌沒回過神來,敢情、敢情她曾經在妹妹的耀華堂,和當今聖上吃了好幾頓飯?
見程佩玖驚訝的模樣,所有人都不由失笑,程佩玖見他們笑自己,這才不好意思的遮掩道:「難怪,之前就看妹妹那位男寵氣度格外出眾,原是當今聖上。」
姜灼華低眉笑笑,而後向康定長公主問道:「小姥姥,你中秋前喊我們來府上,是不是怕奪位失敗,你再也回不來了?」
康定長公主笑著點了點頭,而後嘆氣道:「是啊,我還寫了一封與你們兄妹斷絕關係的書信,就怕一旦出事,牽連你們,好在陛下奪位有驚無險,都過去了。」
說罷,康定長公主對姜灼風道:「上次來府上,拉著你們陪我,都沒叫你們去轉轉。你帶著佩玖和重錦,去府里走走吧,宴會還有幾個時辰,我和灼華單獨聊會兒。」
姜灼風應下,帶著程佩玖和姜重錦離開了水榭。
他們走後,康定長公主正欲詢問姜灼華和葉適的事,卻見一名小廝跑進了水榭,而後行禮到:「回稟長公主,沈言沈大人求見。」
康定長公主微一挑眉,對他道:「請進來吧。」
康定長公主只好拍拍姜灼華的手,說道:「咱們一會兒再說。」
姜灼華點點頭,不多時,沈言在小廝的指引下走了進來,在水榭中站定。
姜灼華打量一番,這位便是剛位及三公的司空沈言?
但見他身材高拔,一席玄色大袖衫合體的穿在他的身上,發上同樣玄色的鑲紅寶石簪冠高高聳起,再兼續著一縷長至喉結的漂亮鬍鬚,整個人顯得溫文爾雅,儒雅非常。
姜灼華起身行了禮,而後坐回康定長公主身邊,但聽康定長公主問道:「我記得,我沒給沈大人下請帖啊?」
沈言低眉笑笑,說道:「知道你府上今日有宴,我便自作主張的過來了。白二爺的仇已經報了,長公主可還記得你我當年的約定?我今日來,不是為旁的,就是來找長公主兌現承諾的。」
什麼承諾?
姜灼華不解的看看康定長公主,又看看沈言,心下不由有些擔心,小姥姥為了給二爺報仇,是答應了沈言什麼過分的要求嗎?
念及此,姜灼華的心不由揪起。
但見康定長公主低眉一笑,感嘆道:「這麼多年了,你竟還記得?」
沈言抿唇一笑,笑意溫軟:「自然記得!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說罷,沈言上前一步,看向康定長公主的神色里,頗有些渺遠,他勸慰般的說道:「湘兒,二爺已經走了……可我還在!」
康定長公主聽罷,心不由陣陣抽起,有痛、有追憶、有感動,以及……孤守這麼多年,殘留在心間的寒意。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關於白二爺的一切,正如暴雨過後的洪水一般,波濤洶湧而來,又像握不住的流沙一般,飛速的從指間零零散散的逝去,再也握不住!
康定長公主垂首沉默許久,再度抬頭時,姜灼華明顯看到,沉澱在小姥姥眼底深處那麼多年的孤寂,在這一刻,漸漸褪去。
方才……似乎聽小姥姥說,沈言和他們夫妻,曾是故交?
康定長公主看著沈言,輕描淡寫的說出一個字:「好。」
沈言聞言,愣了愣,而後輕嘆一聲,露出了笑容,他默了片刻,對康定長公主和姜灼華說道:「那我就先走了,告辭。」
說罷,沈言轉身出了水榭。
沈言走後,姜灼華忙問道:「沈言幫您報仇的條件,是嫁給他?」
康定長公主聞言失笑,挑眉道:「不算條件吧。他年紀大,跟他相識,其實比和二爺相識還早些,我和二爺成親後,他夫人沒多久就過世了,後來就沒有再娶。我當真不知,他是何時對我有情?都這麼些年了,竟也沒變。」
姜灼華這才鬆了口氣,沈言剛來時說的那幾句話,委實嚇她一跳,她看著康定長公主,唇邊勾起一個笑意,頗有些心疼道:「既然他對小姥姥這般有情,為何不早些應了?平白叫自己獨身一人這麼些年。」
康定長公主回頭看向姜灼華,反問道:「那陛下對你那般有情,你應了嗎?」
姜灼華:「……」
她只好笑笑道:「我知道他對我真心,但是小姥姥,他是皇帝,我委實不敢去賭。」
康定長公主在沈言來之前,本來也就是要問姜灼華這件事,聽到這般答案後,感慨道:
「所以說,人就是這般。興許有能耐熬得過痛苦,卻不見有勇氣抓住幸福。過去,我不敢和沈言在一起,一來是忘不掉二爺,二來是怕日後報仇失敗,平白連累更多的人。現如今,我也沒什麼放不下的了,這後半輩子,總不能一直自己一個人,我也會寂寞的。」
說罷,康定長公主抿唇一笑。
興許有能耐熬得過痛苦,卻不見得有勇氣抓住幸福。
姜灼華腦中流轉這兩句話,她可不就是那個沒勇氣的人嗎?認了,沒辦法,實在是和葉適在一起變數太多,自己沒有勇氣去面對,更不敢拿他的感情賭自己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