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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叔負手而立,深吸一口氣平靜了心緒,心下琢磨到,殿下現在計劃冒進,他不敢跟著冒險,須得想個法子,幫他多一重保障。
葉適坐在回姜府的馬車裡,一時間,只覺這麼久以來,在姜灼華身邊得到的所有輕鬆與舒適,皆在這一趟清音坊之行後消散殆盡。
仿佛又回到了當初那見不到光,見不到色彩的灰暗牢籠里。
他從沒忘記過自己的責任,在姜灼華出現前,他的人生里便只有復仇、奪位、成為明君這三個目標。
那些渴望他登基後救出親人的人,那些渴望他登基後,能勵精圖治以民為本的人,他們的期盼,他真的都沒有忘,也沒有想過放下和逃避。
他只想在完成他們期盼的同時,也能讓自己心裡有些歡愉,能為自己心愛的人做些事,看到她高興,願意嫁給他,讓他在這無盡的灰暗中見到些光明。
復仇、奪位、明君,就好似要他吃一輩子的苦膽,即便不喜歡吃苦的東西,但是這是他無法逃避的責任,但是對姜灼華的愛,她的笑容,她的自在灑脫,就好似是甜甜的蜜餞,能緩解苦膽的苦。
他所求不多,只要姜灼華能陪在身邊,時不時的看到她,再苦的東西,他也吃得下。
一直以來,身邊的人都希望從他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將自己的願望,親人的性命都壓在他的肩上,他願意承擔,願意為他們去努力,他沒有一件事是單純的為自己做的。
現在,他就是想要姜灼華,僅此而已,他們又何必對他百般阻撓?何必?
不知不覺間,馬車已經回到姜府,葉適回到耀華堂,姜灼華正在寫宴賓客的請帖,府里沒幾個識字的婢女,有也沒幾個字寫得好的,所以只能姜灼華自己來。
葉適上了樓,見她斜坐在貴妃榻上,寫著請帖,旁邊放著寫好的好幾張,葉適笑笑上前,在她對面坐下,拿了筆沾墨,取過一張空白的帖子,說道:「怎麼自己寫上了?不是讓你等我?」
姜灼華遞了一張新的名單給他:「我閒著也是閒著,就先開始寫了,你寫這張上的,別跟我寫得這張寫重了。」
葉適「嗯」了一聲接過,照著寫了起來,姜灼華抬眼看看他,見他臉上無半點笑意,反而還有些陰翳,這麼久以來,看慣了葉適神色溫柔,笑意盈盈,如此神色倒真像個不苟言笑的皇子了。
姜灼華頗有些不習慣,不由問道:「你怎麼了?出去一趟,回來跟換了個人似的。」
葉適看看她,嘆一口氣,復又沾了墨,說道:「沒什麼,就是覺得肩負重任,一時緩不過勁兒來罷了。」
姜灼華順口道:「覺得緩不過勁兒了就歇著呀,強迫自己幹什麼?等自己心裡舒坦了再干唄。」
葉適聞言,又是一聲輕嘆:「不行。」
姜灼華聽罷,撂下筆,又從他手裡將筆抽出,擱在筆架上,對他道:「有什麼不行的?我給你說,只有自己心情最好的時候,做出來的事兒效果才是最好的。既然心情不好,咱就不寫了,委屈自己幹什麼?我寫這麼久也累了,天色還早,咱找個茶館聽書去。」
姜灼華說風就是雨,起身就命桂榮,叫寶如去常去的茶館定包間去了。
葉適看著前去屋裡換衣服的姜灼華,不由失笑,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像她一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呢?
走在出門的路上,葉適向姜灼華問道:「那咱們下午不寫,明天還得接著寫,明天的事兒又會耽誤。」
姜灼華斜睨他一樣,道:「明天的事兒明天再說唄,今天急什麼?」
葉適又問道:「那要是照這麼拖下去,耽誤你哥哥婚期怎麼辦?」
姜灼華聞言煩了:「你總是這麼愛擔心來擔心去的嗎?我跟你說,車到山前必有路,沒必要總是擔心。你們這些人,想問題就是想得不透,你把事情想到底,好好回憶,一天到晚瞎擔心的那些事兒,有幾件真的發生了?擔心什麼呀擔心。」
葉適聞言,靜心回憶了下,確實,大部分的擔心,確實都沒有發生過,反而還弄得自己心情不佳。
念及此,葉適不由露出笑意,感覺自己又活了,忙點頭道:「嗯,好,就聽你的。」
說罷,高高興興的跟著姜灼華坐上馬車去了茶館聽書。
聽完書,又跟姜灼華一起在外面吃了飯,順道逛了個夜市,買了些小玩意兒回來,本計劃晚上回來再寫一會兒請帖的,然而回來後天色已晚,逛得又累,倆人就洗洗睡了。
第二日一早,倆人吃完早飯,姜灼風就過來了,看著坐在桌邊的倆人,上前跟葉適行了個禮,然後坐下向姜灼華問道:「請帖寫完了嗎?我今兒拿去送了,有些朋友現在不再京城,得趕早送。」
姜灼華:「……」
葉適:「……」正事兒上,華華果然不靠譜。
姜灼華一把攬過姜灼風的手臂抱住,而後笑道:「哈哈哈哈,哥,我給你說,你那賓客人數實在太多了,我又想著你這不頭回成親嗎?怎麼也得好好寫,寫得一認真,這速度就慢了,昨天我們兩個人寫,都沒寫完,反正你這會兒也閒了,不如咱們三個一起寫吧,估計很快就完了。」
姜灼風信以為真,三個人便圍桌坐下,一起奮筆疾書寫了起來。
本以為剩的不多,其實還有一大堆,最後沒辦法,葉適又將元嘉喊了上來幫忙,等四個人寫完的時候,午飯都錯過了整整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