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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姜灼華再次回來的時候,葉適已經吃完飯了,碗裡連一粒米都沒剩。
不多時,熱水燒好,幾個小廝送進了淨室里,葉適從姜灼華手裡接過衣服,進了淨室沐浴。
姜灼華便先去了外面安排,把自己的活兒都交給了桂榮,又派人去城裡給葉適買幾套新衣服,小廝領命而去,姜灼華便等在客棧里。
心情,是說不上的複雜,本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他了,卻沒想到,會在姑蘇,離京城這麼遠的地方見到他,還是偶然遇見,興許,她和葉適之間,還是有些薄緣的。
葉適沐浴完,散著濕漉漉的頭髮,從淨室中走了出來。
閣樓房間小,只分裡間外間,外間擺著吃飯的桌椅,裡間便是姜灼華的臥室,而淨室正好連著臥室。
葉適本想直接去外間等她,奈何沒走幾步,卻被她梳妝檯上的一對人偶吸引。
他微有些不解,走上前去。
但見梳妝檯上,擺著兩個人偶,一個是他親手給姜灼華雕得那個木雕,另一個卻是泥做的,不偏不倚,正巧是他的模樣。
兩個人偶一高一矮,並肩立在姜灼華的妝鏡旁,好似一對璧人,代替分隔兩地的他們,在這方寸之地日夜相守。
葉適唇邊漸漸有了欣喜的笑意,他伸手,將自己模樣的那個泥人拿在了手裡,反覆的仔細觀看。
她為何……捏了一個自己,和她的人偶擺在一起?
這是不是證明,這些時日,其實她也很想念自己?
若不是見到這個泥人,葉適一直不甚清楚,自己在她心理究竟是個什麼位置。
而這個泥人,就好似神仙手裡的讀心鏡,將姜灼華對他的感情,明明白白的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葉適唇邊的笑意越發溫軟,心中只覺自己萬分可笑——當初為什麼要放她走?
葉適又將姜灼華模樣的那個木雕拿了起來,兩個人偶握在手裡,葉適來回看看,心中做下了決定。
反正,自己說什麼她都不會信。
曾經被傷害過那麼多次的她,要打開心扉,去相信一個人的語言,委實太難。
既然她對自己心意如此,那麼,就讓他做一件討打、卻又是給他們彼此一個機會的事情。
等回到京城,直接下一道命她入宮的聖旨,然後,一件件的做給她看,直到她願意……心甘情願的嫁給自己。
正想著,外間響起了推門聲,葉適忙將兩個人偶放回了原處,然後走出了臥室。
但見姜灼華和姜灼風一起走了進來。
姜灼風見葉適散著濕漉漉的頭髮,從姜灼華臥室里出來,不由抿唇搓了搓鼻頭。
妹妹和陛下這關係,委實是界限不明,從前陛下是妹妹男寵,從她臥室里出來還算說得過去,現在是皇帝,倆人之間名義上沒有任何關係,行止卻宛如夫妻,真是,越來越拉扯不清了。
姜灼華將衣服放在桌上,看看沐浴過後乾淨好看的葉適,心裡總算是舒服了些,只是他瘦了,確實瘦了很多,可見微服私訪這些日子,他吃了很多苦,明明都已經是皇帝了,還這麼拼命做什麼呢?
得,這幾天多給他弄些好吃好喝的,抓緊把掉下去的肉給他養回來。
此處沒有外人,姜灼風跪地給葉適行了禮:「微臣,拜見陛下。」
葉適抬手笑笑,說道:「平身。這些時日,還是別拘禮了,省得被人察覺。」
姜灼風點頭應下,而後對姜灼華道:「你去取筆墨紙硯來。」
姜灼華聞言將筆墨紙硯取來,鋪在了桌上,姜灼風道:「陛下,勞煩您將那幾個毛賊的樣貌畫一下,還有您當馬的鋪子名字,我這就去武陵郡,將您的東西找回來。」
葉適點點頭,提筆開始畫那幾人的樣貌。
又是毛賊又是當馬的,姜灼華這才反應過來,問道:「你被人偷了錢?」
葉適看了姜灼華一眼,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姜灼華忙問:「那元嘉他們呢?」
葉適想一想,坦然道:「其實,我這次微服私訪,除了考察災情,還想體驗下百姓生活,所以,便叫他們在暗處跟著。我之前下了旨,我若不叫他們出來,他們便不許出來,有他們在我沒法兒好好體驗,只有切身體會到,日後才好為百姓謀福祉。」
姜灼華聞言,頗有些不信,問道:「在暗處跟著?但是我剛在外面,怎麼一個人影也沒見著啊?」
葉適衝著她坦然一笑,挑眉道:「當初你知道我身份之前,元嘉和良翰一直都在我身邊跟著,第一次和你一起出遊,宋照和挨的那一箭,就是元嘉射的,他們跟了那麼久,你見著了嗎?」
姜灼華聞言,這才回憶起當日,難怪宋照和剛要動手,就及時的從暗處飛來一支箭,敢情是元嘉一直跟在暗處。
葉適接著安撫道:「他們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做暗衛多年,不是尋常人能夠發現得了的,別擔心。」
姜灼風在一旁聽著,覺出些端倪來,方才在街道上,陛下分明跟他說的是元嘉在路上,這會兒怎麼又成了一直在暗處跟著?唔……有貓膩,大抵是不想讓小壯壯擔心,所以才沒說實話。等他從武陵郡回來,再好好問問陛下。
而姜灼華,則是信了葉適的話,畢竟當初那一箭是她親眼所見,而元嘉他們一直跟著她半點沒有發覺也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