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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怎麼了?可是夢魘住了?”春蘭問道。
“明天一早你就出去打探消息。不管是我外祖父的,還是幽州的,還是什麼別的消息,只要有,就立馬來告訴我。”孟舒苓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春蘭沒想到竟是這樣,頓了一下才連忙應道:“奴婢明白了。”
再躺下仍睡得不深,天才剛亮,孟舒苓便醒了。
已經又過去一天了,她還是沒收到從幽州來的消息。她總預感著要發生點什麼,天亮了,反心慌得更厲害。
香兒才將早膳撤下去,春蘭便從外面進來了。她面色有些沉重:“郡主,今日外面出了大事。”
“說。”終於要來了,孟舒苓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
今天是個陰天,慘澹得很,就像前幾日,他們去幽州時候一樣。
“京中貼了告示,太傅大人在獄中畏罪自殺,表公子被任為甫州刺史,即刻出京。中書侍郎大人罷官歸鄉,明日啟程。還有一件事。”
“說。”孟舒苓已脊背發涼,手指緊緊扣在椅子扶手上,指尖都泛了白。
“京中有傳言,道是幽州海匪將平,只是有兩位京城派出的將領,命喪大海。”
兩位京中派出的將領,那不就是孟深和方天揚嗎?
“郡主?”春蘭也紅了眼睛。她瞧著孟舒苓像是抽離了魂魄般,小心出聲問道。
“你下去吧。去準備一輛馬車,我要進宮。”孟舒苓語氣清寒。
她不相信方天揚會死。那個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還有許多她都無法解釋的東西,他既答應了要回來,又怎麼可能會死?
可趙家一夜傾覆,孟深和方天揚杳無音信,她不信這是巧合。
宮牆高聳,宮門威嚴。
孟舒苓從馬車上下來,抬頭看了一眼遠處露出飛檐一角的宮殿,背後是陰雲慘澹的天空,她心中就忽然升起了一股蒼涼之感。
今日她出門時,父王還沒有回來。不過她卻遇見了好久都沒看到的孟霈。孟霈大約還是恨她的,連一句話都沒說就自己走了。
偌大的王府,就像偌大的宮城一樣,外面看去極近浮華,可內里,卻悲涼極了。
“宛儀郡主,您要不然先回去吧。三皇子生了病,聖上這會在瑾榮宮裡呢,一時半會興許是回不來。”陳明已經勸了第三次了。
可這位固執的郡主自打到了御書房的門前,就跪在這不走了。
陳明急得團團轉,這外頭石板地硬得很,哪裡是郡主這樣的嬌貴人能跪得了的?
他從孟舒苓左邊走到右邊,又道:“郡主也該知道,聖上有多喜歡三皇子,那么小個人生了病,興許聖上要到晚上才回來呢。郡主不若先去歇著,等聖上回來,老奴立馬就遣人去請郡主來。”
可任他說什麼,孟舒苓都一動不動。
陳明勸她不成,便又想去勸她旁邊跪著的那個侍女,可誰知那侍女更是冷著臉,渾身像是有了殺氣一般。
陳明無奈地往後退了兩步,一抬頭,看見二皇子走了過來。
“哎呦!二皇子,您快瞧瞧,老奴怎麼說郡主都不聽,這可怎麼是好?”陳明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迎著孟澈就跑了過去。
孟澈就是衝著孟舒苓來的,他也沒管陳明,徑直朝孟舒苓走了過去。
“落落,落落!你先起來。”孟澈想要將她扶起來,可孟舒苓卻並不聽他的。
孟澈這人其實甚少生氣,這會卻是神色更加嚴肅:“落落。孟舒苓!你給我起來!”他不由分說便將孟舒苓一把拽了起來。
孟舒苓被他拽得一個趔趄,抬頭看向他時,眼淚已不自覺流了出來:“你做什麼?!”
第60章 長夜有盡東方既白
“我做什麼?落落,你這樣跪在御書房門口, 什麼用都不管!”
“我不管有沒有用!我外祖父蒙冤入獄, 我舅舅罷官回鄉,我表哥被遣出京城,趙家一夕傾覆, 我怎能不為他們求個清白?”
孟舒苓抹了下眼淚, 語氣有了三分狠絕:“孟澈, 死的不是你的外祖父, 不是你的親人蒙冤,你憑什麼管我!”
“孟舒苓你冷靜一點!”孟澈還從來沒有這樣和自己的妹妹說過話。他話一出口,便覺自己的語氣太重了,又連忙收了急怒,柔了下來。
“落落,父皇現在在瑾榮宮,什麼人都不見,就陪著三弟, 你現在跪著他也看不到。趙兄馬上就要離京了, 你如果現在還執迷不悟,不和我走, 那你下次見到趙易,就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孟舒苓突然停在原地,哭了起來。
她再堅強,再冷靜,再理智, 到底也不過是個十六歲上下的姑娘。一日之間,變故可用天翻地覆來形容,她又如何能一時就接受?
孟澈輕嘆了一口氣,上前拍了拍她的後背:“好了落落,二哥帶你去見見趙易?”
孟舒苓沒說話,她還在哭,只是哭著點了點頭。孟澈便像是哄小孩子一樣,領著她又往外走去。
陳公公瞧著那兄妹倆走了,這才擦了一下自己一腦門的汗。還好這二皇子來了,不然聖上瞧著一時半會也回不來,倘若小郡主跪出了事情,他哪裡承擔得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