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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了兩杯涼茶的方天揚總算找回了那麼一點理智。他清清嗓子, 開口道:“進宮了一趟, 見了你大哥, 說是可能會去幽州一次, 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幽州?是防汛那件事?”孟舒苓問道。
方天揚點點頭:“王爺不知道為什麼舉薦了我,讓我跟著大皇子一起去。這防汛的事情我也不太會,到時候再說吧。”
“你不用會,大哥都知道,你只管跟著就是了。”孟舒苓小聲嘟囔。
自己的能力受到了鄙視,方天揚不幹了,他撇撇嘴,岔開話題:“不說這個了, 我從宮裡出來遇到王梓用了。”
“王梓用?”孟舒苓一驚, 她扭頭就看向方天揚,只是兩人視線才一交匯, 就像意識到什麼一樣,默契地一起偏過頭。
“嗯……是他。在一個酒館裡和人喝酒,大概喝多了吧,說了不少。”
“酒館?不是識香樓吧?”
“落落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真的是酒館。”
孟舒苓瞪了他一眼:“怪不得一回來就要洗澡,肯定是為了除去身上的脂粉氣。”
“真的沒有!”方天揚才要解釋, 動作一停,他眨眨眼,嘴角浮起一個微笑來,“落落,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孟舒苓愣了一下,是啊,她為什麼要關心方天揚有沒有去識香樓呢?
“我,我是問你,王梓用說什麼了?”
知道她在掩飾,方天揚卻也不戳破,他也不再接著逗孟舒苓了,認真了起來,道:“說得倒挺多,總結起來,就是顏大人要想接著在京城當尚書,就得把女兒嫁到王家去。王梓用好像對這件事頗為篤定,我覺得不太對。”
孟舒苓心下思量了一下,而後輕笑了一聲:“原來是這樣,這就能解釋通了。”
“怎樣?你到顏府有什麼新發現?”
“丞相夫人去顏府說親之前,顏大人收到了一封不知何人送來的密信。信是放到他轎子裡的,沒人看見是誰送的。”
“信?內容呢?”
“如果顏之嵐不嫁給王梓用,就告發戶部尚書顏庭濫用職權,貪贓枉法且數額巨大。”孟舒苓說完,看向方天揚,“其中還列了幾條證據,末尾還說,其他證據在手,顏大人要是不信可以試試。”
方天揚蹙眉:“顏大人當真貪污了?”
“顏庭是我爹當年還在京中時舉薦的,他幾十年兩袖清風,朝野上下無不稱頌,別的不說,顏家那個宅子,恐怕是京城三品官員里最破爛的了。”
“污衊?”
“問題就在這。污衊這麼一個眾所周知的清官,準備的證據必須要是石錘鐵證。可顏大人從沒幹過這樣的事,那些人是怎麼準備的證據?”
“顏大人既然沒幹過,怕這種威脅做什麼?”方天揚越發不解。
“怪就怪在這證據上,連顏大人自己看了,都挑不出什麼破綻。送這封信的人,恐怕自五六年前便開始有所謀劃了。”孟舒苓表情清冷。今日在顏府看到那封密信時,她心中只餘一片涼意。
大齊三品要員能被如此威脅,可見盛世之下,其實早已暗流洶湧。她爹回京背後,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所以你的意思是,東西是王家做的,他們靠這個威脅顏府嫁人,好將顏府變相捆綁進自己的陣營里。如果他們確實以丞相府為首,相當於是在給二皇子拉攏人脈。”
“有這種可能。而且,我爹一定是支持聖上的,這種方法,也算是變相挖了我爹的人,倘若多來這麼幾次,到時王府在朝中便算是孤立無援了。我爹即使地位再高,倘若下面的人真想在帝位上動手腳,恐怕那時也無能為力了。”
“有沒有可能,是王家自己動了心思,想大權獨占?”
孟舒苓搖搖頭:“他們背後若無人,風險也太大了。丞相府尚有宮中的賢妃,可王家卻不一樣,他們若真自己謀劃,便是心裡存了謀逆的想法。”
“所以,以現在來看,是丞相府一手策劃了這件事,為的就是扶你那個對皇位一點興趣的沒有的二哥?”方天揚總覺得這事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也不能完全確定,只是這一步探清了,讓顏家再拖一拖,我們也有個查的方向。”
“你的意思,再查查丞相府?”方天揚挑眉。
“你不是這個意思?”孟舒苓勾起唇角。
“目前來看是該這樣。不過我總覺得這件事我們忽略了什麼。先去丞相府看看吧,說不定還能有所收穫。”方天揚說道。
次日一早,孟舒苓就遞了帖子去丞相府。她是郡主,去丞相府自然也是拜訪丞相夫人寧氏。不過此事寧氏是直接參與者,去探探她的意思倒也最合適不過。
不過偏偏不巧,孟舒苓和方天揚到了丞相府時,丞相夫人剛好出去了。
她遞帖子時還在,午後登門拜訪,人卻不在了,倒真是趕了巧。原是丞相夫人母家出了些事情,她舅母重病,半上午得了信便去探訪了。
寧氏生母早逝,生父赴外就任時出了意外,她由舅舅舅母撫養長大,故而對這位舅母感情深厚。這些事在京城也不是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