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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理?”孟舒苓又問。
“便是這心意相通的道理。”許從亦眯了眼睛,笑得有些耐人尋味,“倘若是一廂情願,便是傾盡了所有,恐怕也難換一個知心人來。”
李明曄面色沒有什麼波瀾,柳荷卻垂著眼眸,手中的帕子絞了許多下。
“這跟你來求姻緣簽又有什麼關係?”孟舒苓一臉懵懂。
許從亦便一開手中的扇子,一邊搖一邊道:“所以臣下才要來求個簽,請求這天上的神仙給指條明路。倘若誤入歧途,到時若想回頭,可就晚了。”
他說完了,朝站著的幾個人笑了笑,便領著家丁入寺求籤去了。
孟舒苓望著他離開的方向眨了眨眼睛,卻好像是什麼都沒聽懂的樣子。
“聽許公子的意思,這求籤似乎還挺有趣。”她與身旁的顏之嵐如是說著,便準備也入寺中去。
這時候,身後傳來李明曄的聲音。
“求籤問道,郡主聽聽便好。倘若同福寺真的有靈,郡主虔心祈福,又怎麼會在山寺腳下險些遇到危險呢?”
孟舒苓的腳步猛地頓了一下。
山寺腳下的危險?李明曄為什麼會知道?
察覺到她的異樣,顏之嵐小聲問道:“怎麼了落落?”
孟舒苓拍拍她的手,只當作沒聽懂李明曄話里的意思一般,接著歡歡喜喜地入了寺廟。
柳荷抬眼看向站在自己身邊那人,他臉色仍舊看不出什麼來,可眼睛卻是深深地看向已經走進了寺廟的郡主。
柳荷心內一片寒涼,只還不等她調整好心情,李明曄又馬上溫柔朝她道:“既已拜過了,我們這就回府吧?”
柳荷強忍著心中的委屈,扯出一個慘澹的笑來,點了點頭。
已到了夏天的末尾,秋天的涼意也便一點點要顯露出來。雖白日裡仍難逃燥熱之氣,可夜裡卻比之前涼了不少。
孟舒苓坐在窗前,覺出外面的涼風絲絲浸入,便起身尋了件薄薄的衣服披在了自己身上。
她在想白天遇到的許從亦和李明曄說的話。
一個若有所指地說了一堆關於姻緣的事,一個卻是提及了“危險”。
許從亦那人的話一向飄忽不定,孟舒苓前後想想,到底還是將他的話先拋到了一邊。而至於李明曄所說……
如果說她曾在山寺腳下遇到過什麼危險,那近來能想起的,恐怕就只有那一次了。就只有她和方天揚上月去白鷺書院看孟霄的那次。
回來時他們在京郊遇到了一群黑衣人,若想想位置,可不正好在山寺腳下。
孟舒苓蹙起眉頭來。李明曄不該知道這事的……
“郡主。”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是二皇子派在她身邊的暗衛。
“進來。”
孟舒苓轉身面向屏風而坐,瞧著外面出現一個人影。
“什麼事這麼晚出現?”孟舒苓已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二皇子命屬下為郡主帶口信。幽州恐有事端發生,不日興許京城會再有變故。請郡主千萬多多保重,輕易不要出門。”那人回稟。
“方天揚出事了?”孟舒苓猛然站起身。
“屬下不知詳細,二皇子只請郡主暫時放心,大皇子和方公子都無性命之憂。”
“沒死。”孟舒苓長出了一口氣,坐了回去,“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那人應過,便又極快地離開了。
近來孟舒苓也聽聞了幽州的消息,既是一切順利,這時候又怎麼會傳這種消息回來呢?
七月廿二日,孟舒苓給幽州的方天揚又寄了一封信。兩地距離並不遠,只是這一次,她等到了七月廿七,也沒有回信送到京城。
廣平王自廿三日回府了一次之後,連著多日都在外面。趙易和沈珏更是見不到人影。京城之中都在傳言,那下獄的前太傅怕是就快要審出來了。便連宮城之內,都好像籠罩著一層肅殺之氣。
順寧皇后有許多年都不曾有這樣心力交瘁的感覺了。外邊,她親兒子尚在幽州,傳信又只傳到聖上那,她能知道的寥寥無幾;而裡邊,就是這麼個混亂時候,偏偏容妃還病了。
容妃病了事小,可若三皇子出事,那便事大了。做父親的難免對小兒子多寵愛些,順寧皇后也知道聖上喜歡這個小娃娃,只是才三歲的小孩子到底是身子比成人弱些。
容妃那昨日才病了,順寧皇后調了不少人手去,今日就有宮女來報,說小皇子也燒了起來。
前朝後宮事事都堆疊了起來,連隆昌帝也好似一夜之間老了不少,鬢邊頭髮都多白了幾根。
已是深夜了,禁軍大牢的鐵索被打開,牢門移動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太傅趙誠已是滿頭白髮,他身形原本就瘦削,被關了這麼多日,更顯瘦骨嶙峋。他正靠牆坐著,一盞枯燈剛點了不久,似是夜半驚醒,便再睡不著了。
聽見有人走進來,他扭頭看去。來人穿著金貴,禁軍的人開了他的牢門,那“貴人”便走了進來。
第59章 長夜有盡東方既白
“罪臣趙誠參見聖上,參見王爺。”趙誠連忙起身, 跪拜行禮, 聲音里夾雜著一點顫抖。
隆昌帝雙目微微泛紅,連忙抬手:“太傅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