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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揚將衣服鞋子拿出來,便瞧見下頭壓著的幾件平日用的小玩意,什麼手帕汗巾,不大點的火摺子,都是些可能用得著的東西。
他看著布包里的東西,又想到孟舒苓的樣子,一時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來。
小郡主嘴上不饒人,可心裡其實極溫柔。也不知道她準備這些東西時在想什麼,方天揚瞧著,只覺一股暖流自心間淌過。他來了大齊這麼久,大抵只有小郡主一人這樣關心過他了。
方天揚將那些小物件收好,又拿起旁邊的衣服來準備試試,誰想,上頭那件衣服才一拿起來,卻只聽“叮”一聲,一個東西掉在了地上。
方天揚一瞧,那滾到地上的,竟是個還沒他巴掌大的小荷包,上頭綴了個碧色的珠子,正是珠子砸在地面上,才發出了聲音。
他將那荷包撿起來,才見其上原來繡著一朵花,看樣子,大概是一朵梅花吧,樣子倒是有了,只是針腳就粗糙了些。莫說與技藝高超的繡娘比了,便是現代的機繡也更整齊些。
只不過,機器繡的,到底沒有人繡得有靈氣。
方天揚想著小郡主笨笨地繡這個小荷包的樣子,一時失笑。他小心翼翼地將小荷包放好,這才換了衣服,出了門。
太傅大人趙誠下獄的第三日,梁國公府迎娶了新的世子夫人進門。
梁國公府門前張燈結彩,敲鑼打鼓的好不熱鬧;太傅府門前卻是慘澹荒涼,門可羅雀。
這一喜一悲,在京城兩頭同時展開,只襯得喜事更顯喜,悲事更顯悲了。
只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會關心這種事情,比如許從亦。
外頭什麼喜怒哀樂,貧富貴賤,都與他無關,他只管在識香樓里縱情聲色,有一日的活頭,就享一日的樂子。
“許公子,來,喝。”識香樓里的姑娘最是溫柔,手裡捏著酒杯,只讓人想沉迷其中,再不醒來。
許從亦懷裡摟著一個,身邊靠著一個,喝了口酒,又吃了口果子,一雙桃花眼笑得極盡風流,便讓那些什麼樣人都見過的姑娘,也著了迷。
“知道今日外面有什麼喜事嗎?”許從亦狀似無心地問道。
第57章 心寄京城身遠幽州
“哎呦,瞧公子說的, 梁國公府娶親這麼大的事, 滿京城誰不知道?”旁邊的姑娘掩著嘴笑。
許從亦聞言來了興致:“哦?你還知道些什麼?”
“公子沒聽說嗎?說這新來的世子夫人,是天仙似的人物,雖說不是京城人氏, 可好像是國公夫人的遠房親戚呢。”
“你連這種事都知道?”
“公子說笑了, 這都是京城街上亂傳的, 公子聽個趣兒就罷了, 當不得真。公子身份地位高貴,自然比我們知道得清楚。”那姑娘說完,便又倒了一杯酒,勸著許從亦喝酒。
許從亦放下酒杯,挑起她下巴來,笑道:“看來你知道的趣事不少啊。”
那姑娘名叫煙煙,聞言聲音更酥軟了些:“都道是郎情妾意,可殊不知, 興許是一廂情願呢。”
許從亦聽懂了她話里的意思, 只略一猶豫,便一把攬過她的腰來, 那名叫煙煙的姑娘便跌進了他懷裡。
“你們都下去吧。”許從亦擺擺手,除了煙煙,旁的姑娘便都神色遺憾地離開了。
等人走了,許從亦才從懷裡摸出一小個金元寶來,放進了煙煙懷裡:“你都知道什麼, 都說來,我要聽詳細的。”
煙煙在識香樓也算有地位的姑娘,可到底不是頭牌,知道點事也是因為一點意外。一點意外得知的事,換個能抵她好幾個月月錢和賞錢的金元寶,煙煙哪有不乾的?
她便窩在許從亦的懷裡,柔柔地說道:“不瞞著許公子,我這也是,意外聽來的一段故事。那梁國公世子,平日裡最是端正,沒想到有一次喝醉了,竟然跑到了識香樓。”
“接著說。”
“他呀,也不知喝了多少酒,走路都跌跌撞撞,那日正好我在,便迎了他,找了個房間。原是看他是個有錢人物,誰知竟不省人事,只口裡念叨著不知什麼事。我細細地聽了,卻原來啊,是念著一個人的名字!”
七月十六這日,也是孟舒苓去白鷺書院的日子。為避開七月十五,每到這月,特地會往後挪一天。只是這次去白鷺書院,孟舒苓卻是心情沉重。
“郡主來了。”門前的書童恭敬迎上。
孟舒苓下了馬車,一眼便瞧見了那遒勁的“白鷺書院”四個大字,瞧著字,便想起了那位肱骨之臣宋清。
不知怎麼了,她突然就又想到了如今已在獄中的外祖父。
趙太傅下獄後,什麼人都不讓去探視。傳聞都說聖上震怒,只等案子查清楚了就問斬。
孟舒苓不想相信這樣的事會發生在趙家,可她又不得不信。
“郡主?”跟著她來的春蘭見她有些怔住了,便小聲提醒道。
“走吧,去看看霄兒。”孟舒苓沒再說什麼,只看了一眼那“白鷺書院”的大字,便跟著引路的書童走了進去。
不管外邊怎麼風雲變幻,白鷺書院裡永遠是一片祥和。若不是這裡的學生遲早都要下場科舉,日後為官作宰造福一方百姓,恐怕這裡就要讓人覺得是個世外桃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