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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真是個傻孩子。”
唐香薷抱著自己的女兒,身子仍在顫抖,她張了張嘴,是想告訴她一些事,可目光觸及到孟忘樞的眼睛,還是給止住了。
“孩子,你好好休息,安如年一事,你爹已經進宮告知皇上了,皇上一定會替你做主的。”
“嗯。”蘇天心點點頭,“娘,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我這裡有爹安排的侍衛看著,不會有人再來欺負我的。”
蘇天心是要把她支開,唐香薷又豈不會看不出來,她看了眼孟忘樞,摸了摸女兒的頭。
“好,娘去廚房命人給你做些清粥,你待會兒在喝藥前先吃點粥,莫要傷了胃。”
“嗯,娘果然對我最好了。”
看著女兒臉上純真的笑容,唐香薷心中更是疼惜,再度抱了抱女兒後,她才轉身出去。
“雨瑤,親自送娘回去。”
“是。”
雨瑤福了福身,轉身扶著唐香薷走了。
她們二人一走,房中就只剩下蘇天心和孟忘樞了。
“啪”的一聲輕響,是茶杯底座與桌面碰撞的清脆聲響。
蘇天心驚了一跳,然後看到孟忘樞從錦杌上站起了身,頭也不回的往房門前走去。
她支開唐香薷和雨瑤就是想和孟忘樞說說話,因為她清楚,他在生氣。
生氣的來源,不是安如年傷了她。
而是她本人。
“師父,你別走。”
她一急,掀開被子,就從床上下去要追。
可也因為急切,腳下一個不留神,被絆了一跤,整個人朝前栽倒。
這一次沒有和午後那樣,有人及時將她扶住。
她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扯到了脖子上的傷口,才被抱在好的紗布下,又滲出了血。
可好歹,她的手抓住了孟忘樞的衣袂。
“師父,你別走。”
她忍著痛,五指緊緊地抓著那質地上好的衣料,不肯鬆開。
生怕一鬆開,他就真的頭也不回的走掉了,真的再也不會回頭看她一眼,不會再為她擔心,為她生氣。
“起來。”
孟忘樞垂眸望去,一眼便對上了她脖子上的血色。
眸色一緊,他雙手緊握而起,是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沒揍她一頓,而只是蹲下身,面向她。
蘇天心得到命令,不顧疼痛,從地上爬起來,但手依舊不敢鬆開他的衣服,就那么小心翼翼的抓著。
不敢抓的太緊,怕他會生氣。
不敢抓的太松,怕他一掙就可以掙開。
“蘇纓。”
蘇天心震了震,才怯生生的抬起頭,可一動,脖子就疼。
但她依舊不吭聲,一雙烏黑水潤的眸子,緩緩地與他對視。
“徒兒在。”
“你——”
孟忘樞很像好好的數落她,就算不是,也要與往常那樣,給她點小懲罰。
可當看到她那模樣,他的心就疼得難受。
於是千萬種情緒在最後只是化作一聲重重的嘆息。
然後彎腰將她抱起身,放在了床上,蓋好被子。
但他的手一鬆開她,她就翻身撲了過來,抱住了他的一條胳膊。
“做什麼?”
“師父,求你別走,別留下我一人。我知道錯了。”
她眼中害怕又固執,雙手抱著他的手,死緊死緊。
“錯?”孟忘樞坐在床頭任由她抱著,輕笑道,“蘇大小姐做事,沒有退路,又何來之錯?”
他這麼說,蘇天心就曉得他這一次是真的真的很生氣。
生氣她不光算計了安如年,還算計了他。
生氣她為了達到目的,連自己都不愛惜。
生氣她始終不肯聽他的話,任性妄為。
“師父。”
她低下頭,鬆開了抱著他手臂的雙手,然後為他撫平衣服上的褶皺。
“安如年來尋我,還不是要把我拖下水,好與她們聯手,對付太尉?可是這場戰爭,從一開始就是三方的,我設計了那麼久,才不讓三方之中,有任何一方結盟,你可知是為何?”
“為師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怎知你如何作想。”
孟忘樞口氣依舊冷冷的,蘇天心心中一痛,她手捂著心口的地方,嘴角划過一絲極淡的自嘲。
“我說過幫助安如是,可太尉和淑妃與瑤國結盟,步步緊逼,稍有不慎,蘇府就會淪陷。我不能讓大昭寺一事重來一遍,所以我能做的,就是釜底抽薪。只有當太尉知道,安家真的不能再折騰之後,才會因得意而露出狐狸尾巴。要抓狐狸,尾巴很重要。”
“所以你不惜自己以身涉嫌?你就不怕安家徹底滅亡,從四大家族中消失?然後你背負被安家所有族人憎恨的命運?”
“師父是皇族中人,孟家到師父這一代,剩下的就只有你與皇上二人為同輩血脈。你能在他那麼多的兄弟中依舊坐享王爺之位,至高無上,唯一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你與四大家族一樣,手裡掌控著一個關乎到軒轅國千年基業的秘密。皇上為了軒轅江山,所以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和四大家族一起消失。”
孟忘樞這一次沒有回答,他目光深沉的看著蘇天心,眼底的黑,是比墨汁還要濃稠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