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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的信息量太大,黎耀這才明白,任喬是對的。原來岑霜心裡是這樣看待自己的,原來真的人人都把他當做票房毒藥。即便他掩耳盜鈴,無視這四個字,這依舊是旁人對他的偏見。黎耀呆呆地站在原地,消化了很久,才問道:“你說,唐姝死了?”那個相貌明艷的女人侃侃而談的一幕,仿佛還在眼前,居然就這麼沒了嗎?
“葬禮在三天後舉辦,你感興趣的話,可以去參加。”
雲起公寓樓,任喬停靈的第四天,寒風淒冷,他們一家居住的公寓正門大開著。冷風灌進來,吹得滿屋子的喪幡嗚嗚作響,仿若鬼泣。
門外的世界一片混沌,是比夜還黑的白天,無盡的灰雲之下,野風飛散。門內的大廳牆壁上高高懸掛著的“奠”字,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慘白慘白的幽芒。
一連四個月,都沒有任喬的半點消息,李秀麗終於在眾人的勸說下,為任喬舉辦喪禮,白髮人送黑髮人。直到如今,她仍然無法面對任喬的死亡,可大家說的也對,假如任喬真的離世了,她一直不辦喪禮,反而讓任喬走得不安心,阻礙她的來世路。
她在心裡想著:“喬喬,你一定要認得回家的路啊,下一世我們還做母女,親生母女。”
唐家別墅,身穿一襲黑衣,正要出門的唐天陽,被嚴芸珍攔住。唐天陽質問:“媽,你到底想怎樣?我已經讓步了,你不許我為姝兒在唐家辦喪事,我讓她的養父母出面主持,現在我是去送她最後一程,你也不讓嗎?”
他後悔了,他甚至覺得是自己逼死女兒的。如果不是他非要任喬和周雲青聯姻,或許任喬就不會接那麼危險的任務,最終客死異鄉。極度內疚之下,無數個夜晚,他驅車前往水瑤的墓地,只有抱著她的墓碑,才能獲得片刻的內心的安寧。
嚴芸珍張開雙臂,堵在門口:“你去幹嘛?平白沾染晦氣,壞了我們唐家的財運。我早就說過,不讓你娶那個賤女人進門,她是個短命鬼,她的女兒同樣是個短命鬼。”
“原來你到現在還在介意當年的事,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有認可過瑤瑤?”母子倆大吵一架,互相翻起舊帳。
酒吧,不同於晚上的熱鬧,白天十分冷清,蕭音音坐在吧檯上,把玩著手裡的古塤。熊原過來請她:“再過幾天任總就要出殯了,你和她關係那麼好,真的不去看她最後一眼嗎?”
“那只是個空棺,你讓我看什麼?”蕭音音嗤的一聲笑了,“我已經和你說過一萬遍了,喬寶貝根本沒死。”
“警方都發通告宣布任總的死亡了,你怎麼知道她沒死?”
“直覺。”蕭音音把熊原推出酒吧,“別煩我,我正在創作呢,我答應了喬寶貝要出專輯,等她回來我也攢夠歌了。”
關上厚重的大門,隔絕陽光,只剩一片漆黑,蕭音音跌坐在地上,緊緊地握著手裡的陶色古塤,向上蒼祈求:“我的直覺一向很準,拜託這次也讓它准吧。”
靈堂,黎耀對著空棺三鞠躬,禮成之後沒有離開,把秦奕然拉到一邊,拿出任喬留下的名片,低聲說:“任總之前找過我,我想明白了,我要做真正的演員,而不是別人手裡的玩物。我想加入雲起,萬輝那邊不同意我解約,你能幫我找律師,和萬輝打官司嗎?”
一直守在靈堂的秦奕然,眼睛裡遍布血絲,看起來非常憔悴,卻強打起精神幫黎耀聯繫律師。
黎耀拍拍秦奕然的肩膀,“世事無常,節哀順變。”
“謝謝。”和蕭音音一樣,秦奕然根本不願意承認任喬已經死了,任喬不在,他更要打理好雲起上下,等待任喬回來,讓她看到一個蒸蒸日上的雲起。
粉絲為任喬撰寫悼詞,自發地舉辦悼念儀式。舉國上下一片沉痛的追悼中,還有一些人始終不曾放棄希望。顧懷停下手邊所有的事情,親自飛到黑三角,和方然他們一起,繼續尋找任喬的蹤跡
第70章 睡美人
任喬的靈堂,adrian帶著一位年長的女士前來悼唁。那位女士穿著一身黑袍,戴著厚厚的面紗,只露出一雙眼睛,好似秋水。
adrian站在一旁,和秦奕然說話:“方然那邊有消息嗎?”
秦奕然低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adrian安慰他:“或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任喬是晚輩,李秀麗甚至不能為她穿上白色的麻衣,在諸夏國的習俗里,向來只有晚輩為長輩戴孝。她靜靜地立在靈堂邊,向前來弔唁的人回禮,有時會擦一擦任喬的遺照,生怕染上灰塵。
人少的時候,李秀麗不必掩飾情緒,便忍不住輕聲啜泣。黑袍女士遞給她一張紙巾,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只是給了她一個溫柔的擁抱。
公司那邊還有事,adrian向秦奕然告別:“明天我再過來。”他攙扶著那位黑袍女士離開,經過門口的時候,和剛剛趕來的紀無為擦肩而過。
一陣風吹起那位女士臉上的黑紗,露出一張坑坑窪窪的臉,有嚴重的燒傷痕跡,看起來人不人、鬼不鬼。即便是青天白日遇到,也會把人嚇一大跳。
匆匆一瞥,熟悉的身形,讓紀無為喚道:“瑤瑤!”他的動作就像是出於本能一樣,將她緊緊抱在懷裡,“真的是你?你回來了,你是來接樂樂離開的嗎?”他以為他看到了水瑤的鬼魂。